李明月似笑非笑,道:“证据,在场这么多人的眼睛都是证据。后禅房都是女眷,她不是来偷东西的,难道是心怀不轨?”
“那可更得严查了,这么多未出阁的娘子,她莫非是想毁人清誉?”
官夫人们也被这处声响吸引,都聚集在此,听她所言,纷纷将女儿护在身后。
秦佑泽见她不依不饶,心知怎么可能,这是女扮男装的乔姎,是女子,能对她们做出什么事来。
可这事儿不好解释,不能戳穿,不然会叫乔姎本就危急的名声雪上加霜,更不能传出去到圣上耳朵里。
他便面色一收,冷漠敲定:“那便交予我,此人若真有什么坏念头,本皇子自会秉公执法,其余闲杂人等退去。”
说着便想拉着乔姎离开。
女客们怎敢阻拦,给他让出一条路,他们挤出去,却被白衣清俊公子伸扇一挡。
秦佑泽推了他折扇,威胁般低声语,“你看不出来她是谁?拦我作甚!”
裴既林衣摆如流云,身形也洒脱瘦挺,折扇放下,人迈步过来:
“五殿下不如先听静安问完话。”
神色缓和,眼睫疏淡,说出的话温和有礼,动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秦佑泽和乔姎没想到他的阻拦,推搡间李明月声音响于身后,瑶琴铮鸣,珮环相撞。
“五殿下这么急着走做什么?难不成她是你的人,你在包庇她?”
“呀,这可真是,”她故作讶异地捂嘴,像撞见什么秘密,“这么护着她,莫非是五殿下你的——”
二人心高高提起,李明月暧昧不明神情引得旁人接连想入非非。
“——书童?”她笑言。
被裴既林李明月二人前后夹击,无处可退,眼看众人皆避开他视线议论起来,秦佑泽怎可认下龙阳之好,只道:
“不是,不是本殿下的书童,你这女人,别信口雌黄!”
李明月敛了笑,眼神瞬间冰冷,寒气渐盛,道:“不是你的人,不是小偷不是登徒子,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五殿下,你说,她难道是刺客不成?”
“明日陛下娘娘可就要来了,她难道是提前来踩点儿,蓄意谋害娘娘。”
背对众人,李明月言辞犀利,步步逼近,气势迫人,紧盯乔姎。
青天白日,佛祖所在,观音座下黑心莲,面如仙子心似鬼,她墨黑瞳仁莹莹摇曳,像能看清心中一切所想,要拉着他们过火山下地狱,三生石下问真心。
乔姎被吓破了胆儿,湿气上涌立马红了眼眶,她终于开了口,却不得已嘶哑着扮作男儿郎,“我不是刺客,我来只是在找东西,我东西丢了。”
“哦,什么东西。”
乔姎的玉佩丢了,但她却不能说,一说必定会被人认出来她女扮男装混进来,若再给秦佑泽添乱……
遥遥一庄重严明声音传来,“何事发生?施主们因何聚集?”
后来一步者正是小僧找来的法照大师,圆墩脸,粗黑眉拧成一股绳,眉下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壮硕胳膊看起来能抡圆两个乔姎。
李明月往后一退,率先报告:“大师,抓到个刺客。”
法照大师好眼神,顺着李明月指的方向,看着乔姎的络腮胡端详两秒,急匆匆赶来气儿都不大喘,稳当当地发问:
“施主女儿之身却假冒小厮来本寺,究竟所为何事,还请施主如实告来,否则贫僧会将你交予禁卫军闵统领。”
雷声轰然,轩然大波。
“什么,她竟是个女的?”众人震惊。
李明月状似恍然大悟,道破,“莫非你是——乔娘子?”
跟在五皇子身边的还有哪位乔娘子?
被点破身份,乔姎脸涨得通红,求助眼神望向挡在她身前的秦佑泽,谁料秦佑泽竟然认下。
“是她。也罢,乔娘子,既认出来了你也不必遮遮掩掩。各位,本人为乔娘子担保,她不是什么小偷刺客,只是找丢了的东西,不必惊慌,误会一场,大家都散了罢。”
此刻若不认下,李静安定然会抓着“刺客”不放,国祭事大,万不可与这扯上关系。
丢些脸就丢写脸面吧,左右阿姎她不必在上京议亲,他自然会说服母妃同意二人婚事。
乔姎却不知他已然在心中为她承诺好归属,只觉心泡在了酒醋里,酸涩醉人,令她晕厥。
“要说上回见乔娘子,你也非说自个儿是刚进宫的洒扫宫女,乔娘子可是觉得自己见不得人?今后也不必再做遮掩了,想必经此二事,上京也无人认不出乔娘子的脸。不过今日乔娘子扮成小厮模样,莫非……明日还要跟着去后山上祭祀不成?”
李明月的话正切要害,乔姎原本正是这样打算的:明日百官进奉,比乞巧那日来的人更多,混进人群中,指不定能认出生父。
裴既林此时开口,清润有礼,故意言:“国祭大事,怎会儿戏,我说得不错吧,五殿下。”
李明月挑高眉梢,朱唇扯起。
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