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双目通红,目中一片茫然,声音却有些哽咽,“哪怕只有一次……”
皇帝呆呆地坐在太后的床榻边,足足坐了一个时辰,泪水本就稀少,落泪之后,他的眼睛有些干涩。
忽然,皇帝浑身发热,意识有些模糊,他的下腹一阵灼热,视线有些朦胧,跌跌撞撞地打开上客堂的门。
他步子虚浮,身子发热,脸上也染上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猛然跌入了一个女子柔软的怀抱中。
“陛下……”女子声音温婉,眼尾带着一抹红色,清雅中又带着一丝妩媚。
她的脸……怎么和她一样?
皇帝痴迷地看着她,唤出心底的名字,“沅芷……”
皇帝一时头晕,竟如同二十出头的少年一样血气方刚,直接将女子拦腰抱起,大步流星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的手上是细腻温软的触感,鼻息间缠绕着清淡的海棠气息。
皇帝本就不是坐怀不乱的性子,意识模糊时,仿佛看到了元后。
他一脚踢开自己房间的门,不管不顾地欺压上去……
跟在皇帝身边的太监,识趣地关上大门。
室内烛光摇曳,满是旖旎……
只余下女子的娇呼声,还有男人低声的喘息。
半月后,春闱开始,沈墨也经过一番准备,前往会试的场所——贡院。
阿昭坐着马车去送他,做了一些耐放的点心,放在食盒中,又亲手做了暖和的狼毛披风和护膝,放到书匣里。
马车停在贡院门外百米处,阿昭坐在车子里,将东西交付给他。
阿昭笑道:“愿兄长笔走龙蛇,思如泉涌。”
自始至终,阿昭都没有露面,之前火烧帆船一事,给她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她清楚沈墨的身世并不简单,他的仇敌,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稳妥起见,她近期都小心翼翼,也没有在外人面前走动。
她小心些,总不会有错。
阿昭知道沈墨文采出众,定然能一举拔得魁首,笑着说了一些祝语。
“嗯。”沈墨点了点头,此次会试,他胸有成竹,不过看到阿昭的笑颜,却依旧让他觉得心清神明。
三日后,会试结束,沈墨也回到家中。
阿昭为给他接风洗尘,让仆从做了一桌子鱼肉。
不久前,太后溘然长逝,举国同哀。
百姓们感念太后娘娘舍弃宫里的荣华富贵,在当年大旱时,亲自出宫为国祈福,使得天降甘霖,蜀地连年风调雨顺,因此自发地在家门外挂上白色灯笼,为太后默哀。
一开始,礼部为太后筹办的葬仪十分隆重,不过皇帝却以太后修行三年,不喜奢靡享乐为由,让太后的丧礼一切从简。
彼时,距离春闱已经过了一个月,按照惯例,一般是会试结束两个月后放榜。
如今距离太后病逝已经过了一个月,为太后哀恸的百姓也渐渐放下沉痛,开始过起了自己的生活。
今日是倾华节,街道上挂了满满当当的漂亮花灯,因为太后的葬仪一切从简,节庆活动也没有往年举办的活动盛大。
去年丰收,今年百姓们和乐,街道上的摊贩也卖起了花灯,各式各样的活动都有。
沈墨和阿昭吃了团圆饭,二人其乐融融。
“兄长,今日是倾华节,我听小厮说,外边的花灯可好看了。”阿昭在沈墨面前,性子活泼好动,她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直勾勾地瞧着沈墨。
沈墨慢条斯理地饮下饭后的茶水,慢慢地开口说道:“你想出去,我并未拦你。”
阿昭走到他身侧,轻轻地拽了拽兄长的衣角,“我想同兄长一起。”
“又不是小孩子了。”沈墨眉眼含笑,笑道。
看着阿昭委屈巴巴的脸,心中有一片地方变得柔软,面对阿昭,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沈墨每日闷在房里看书看账本,阿昭都怕他闷坏了,实际上她也好几个月没有出过门了,拽着沈墨的衣袖,不依不饶道:“我今年还未及冠,还是个孩子呢。兄长就依我吧,好不好?”
沈墨比她年长两岁,见她“没脸没皮”的样子,忍俊不禁。
过了一会儿,沈墨拿她没办法,脸上满是纵容的笑,“戴上面具。”
“我就知道,兄长对我最好啦。”阿昭笑着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里都是亮晶晶的星光,她抬头望着沈墨,漆黑的眸子中倒映着兄长修长的身影。
小少年蹦蹦跳跳地去将面具拿了来,两个人都带上了面具,从各自的院子出门。
阿昭的面具是白色的,上面画了一只大白猫,其实阿昭原是想要画那只幼时所见的小白虎,可惜画艺不精,她不擅长画走兽,把老虎画作猫。
沈墨提笔在黑色的面具上随手画上一只骇人的黑豹,他和阿昭约好在街口集合,他走暗道出门,避免被沈家的耳目跟踪。
倾华节万民同庆,热闹非凡,街道上人来人往,路上的行人摩肩接踵。
半柱香后,沈墨和阿昭会面。
沈墨黑色面具上画着一条黑豹,远远看去有些吓人,街道上冲撞行人的小孩也不敢靠近他。
两个人并肩走着,倾华节人声鼎沸,语笑喧阗,异国他乡的商贾也纷纷上街凑热闹,装扮各异的人都有,他们二人戴着面具也并不奇怪。
沈墨和阿昭站在一起,一高一矮,一路上有说有笑,像好友,像兄弟。
入夜了,倾华节,万民同庆,皇帝夜晚在宫中开设夜宴。
皇帝施恩于民,让万民一同庆贺佳节,下令今夜解除宵禁,锦都城入夜后也是灯火通明。
街道上挂着琳琅满目的花灯,颜色各异、种类繁多。成千上万的灯笼照得夜空如同明亮的白昼。
天空中还有不少放飞的孔明灯,百姓们在花灯上的信笺,写下心中的愿景,将天灯放飞,盼望神明知晓自己的心愿,祈求心想事成。
千家灯火齐通明,团圆之夜,街道上的氛围都是一派和气。
不远处有表演者,随着木棒敲击木头发出的清响,火树银花在天空中绽放,火光满天,绚烂夺目,似要与夜空中皎洁的月圆争辉。
柔和的月光洒落在地面,似乎在亲吻这片宁静祥和的土地。
点点金光落满地,遍地是金遍地银。
“兄长,可喜欢?”阿昭扬起笑脸,抬头看着兄长俊美的容颜。
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
阿昭的侧脸映照着温暖的火光,似明媚的太阳。
沈墨极少展露笑颜,就像机造大师设计的完美机关一样,他每天按部就班去读书写字,天赋异禀,仍然不敢有丝毫懈怠。
经年累月地温书,不过是想要登科及第,为父亲及其麾下的将士们,声冤。
这么多年,他和阿昭从来都无法像寻常人家的孩子一般,过一次能与父母团聚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