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前。
太后薨,皇帝在万佛寺和淳妃一夜荒唐,皇帝迷恋淳妃,本意想要趁着皇太后尸骨未寒时,将人带回宫……
寒门出身,曾在鹄立学宫听学的寒门士族,因为沈煜生死不明,群龙无首,也并未表明态度。
但是,齐丞相及其跟随者,却竭力反对,理由是淳妃不过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不堪以贵妃之位回宫。
齐丞相在大庭广众下,气愤不已。
淳妃跟着太后出去修行几年,如今居然说她是为国祈福,三年为期,如今淳妃受宠,风光回宫,皇帝色迷心窍,还隐隐想要将后宫大权交给她。
这将他的女儿宸妃置于何处?
金銮殿上,以齐丞相为首的左相一派纷纷跪地,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皇帝冷着脸坐在龙椅上,他想要以贵妃依仗接淳儿回宫,省得满宫妃子轻视了淳儿。
可是底下朝臣跪了一片,尤其是齐丞相……
“淳妃区区一介孤女,又无子嗣,如何能以贵妃仪仗回宫?陛下此举,恐怕要寒了朝臣们的心啊!”齐丞相担心皇帝独宠淳妃,恐怕会威胁到宸妃和大皇子的地位。
虽然他的女儿相貌平平,但是她也为皇帝诞下了长子啊。
大皇子从小聪慧过人,早早的便被封了顺王,便是储君之位,也有一争之力。
齐丞相竭力阻止,用尽所有力气和手段,在金銮殿上慷慨陈词。
只是,他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同样的说辞,皇帝听得头疼。
齐丞相阵营的人支持顺王,也跟着齐丞相下跪,一众朝臣跪地请求,齐声道:“请陛下三思!”
皇帝攥紧了拳头,心烦的很。
齐丞相一把老骨头,却强力反抗此事。
别以为他看不出这老头的心思!
他是皇帝,想纳一个妃子,难道还要看这群朝臣的脸色吗?!
“此事容后再议!”皇帝好面子,九年前做的那一件事,让他的内心一直惶惶不安,如今朝堂上,也鲜少有像齐丞相一样敢于进言的朝臣。
而他也想在史官笔下,博一个公正清明美名。
最好能名留青史,功盖嬴武。
皇帝原本想着,等下朝了,再和齐丞相议商议此事,
没想到齐丞相这个老糊涂,这些年手握大权便想着能支配他这个九五至尊,私下里也是忤逆他的意愿。
齐丞相直言不讳道:“淳妃,不过区区一介孤女,父母双亡,并无亲生父母教养,行为何等粗鄙,且身份低微卑贱,陛下怎能以贵妃仪仗将其接回宫?”
从前,皇帝最喜欢就是齐丞相有话直说的脾性,可如今,齐丞相忤逆他的意愿,他只觉得格外碍眼。
齐丞相这番话,正中皇帝的痛处!
皇帝年少时,母亲身份低微,连带着他也不受先皇重视,而后被养在隆德皇后膝下,同样的,他没有亲生母亲教养,可他如今……是稳坐金銮宝座的九五至尊!
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坐在高处呼风唤雨惯了,已经很多年没人敢当面和他对着干了。
齐相这不知好歹的老顽固,处处与他作对也就罢了,竟还敢对淳妃的出身大放厥词。
皇帝冷冷地审视齐丞相,看着他那苍老的面容,还有他身后跟随跪地的一众朝臣,心中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这些年,他是否过于骄纵了这群臣子,居然结党营私来忤逆他!
齐丞相在朝中声望颇高,没有证据,他并不能随意处置他。
无奈之下,皇帝选择了向左相党妥协。
原本他答应了淳妃,回宫后会立刻派人将她接回去,可如今,他可能要食言了,齐丞相带头反对,他只能先将此事放一放。
皇帝送了一份厚礼到万佛山,让淳妃放心,一个月内,他一定会接她回宫。
却没想到,淳妃善解人意,让他宽心。
而皇帝,他像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每日与淳妃用书信交谈。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每隔半个月,他都去万佛寺,借口为太后上香,实则去见淳妃。
在一个月的期限快要到来之时……
国师去拜见皇帝,只道:“昨夜,臣夜观星象,发现天有不测风云,但很快天光乍现,福光闪烁。”
皇帝正因为淳妃回宫一事心烦意乱,又被这天象弄的寝食难安。
自古天象多变,福祸相依,如今天象大乱,尚且不知是福还是祸。
永封帝对于当年一事,始终耿耿于怀,每每想起当年之事,他都觉得惶恐不安。如今已经过去了九年,可每每噩梦来临之时,他总是心惊胆战。
没过几日……
国师又匆忙入宫,他告诉皇帝,发现文曲星与将星隐隐有合并的趋势,按照方位来看,正居于城南。
皇帝低头喃喃自语,“将星、将星……”
他记得许多年前,王朝也出了一位将星。
那个人,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年少时便声势赫奕,名冠天下。
可如今,他已经……记不清他的面容了。
旋即,国师又说出一个坏消息,“此外,紫微星被冲撞……”
紫微星乃是帝星。
紫微星被冲撞,难道说……他的帝位不稳?
“什么?!”皇帝脸色一变,难道是他从前做的那件事,引得天神降怒?
怪不得……
怪不得这些年天灾频现,百姓们怨声载道。
而且,前不久就连齐丞相也敢带头忤逆他的心意!
见皇帝忧心忡忡,国师不紧不慢地说道:“陛下莫要忧心,有七元星动相助,紫微星闪烁,紫光更胜从前,帝王之气大盛。”
国师露出笑意,又说了一些福泽降临的话,哄的皇帝龙颜大悦。
七元星恰巧指向万佛寺,正是淳妃所在之地,皇帝心中大悦,又像是刻意与左相作对一般,派人风风光光地迎接淳妃回宫。
淳妃回宫当日,天空紫气东来,祥云遍布。
皇帝对淳妃是个福星这件事,更加深信不疑,在倾华节当日给淳妃举办宫宴,与万民同庆。
倾华佳节过后,宫里的荷花正开的艳丽,第二日清晨,宁阳公主泪眼婆娑地去找皇帝,将倾华节当日发生的事情告诉皇帝。
皇帝正愁着没有借口敲打齐丞相,齐峰对公主意谋不轨,恰好往风口浪尖上撞。
这时,又有许多寒士清流之辈,他们上交了和齐府相关的罪证,宸妃买卖官位;齐峰多次强抢民女、在锦都城中横行霸道;以及大皇子结党营私之事……
证据确凿,皇帝愤怒至极,在金銮殿上大发雷霆。
皇帝怒发冲冠,砸坏了几支玉笔,一连传了几道旨意。
“传朕旨意!”
“宸妃身居高位,不思端懿惠和,买卖官爵,肆意插手朝政,不堪为众妃之首,故,夺协理六宫之权,褫夺封号,贬为美人,迁居常和宫,罚抄宫规。”
“顺王结党营私,结党营私,行事乖谬,不遵礼法,失德失慎,着废除王位,迁居皇子所,闭门思过,无诏,不得出。”
“齐二齐峰无德无才,以下犯上,冲撞宁阳公主,杖责一百!打入死牢,秋后问斩!”
“齐丞相……”轮到齐丞相时,皇帝眼中闪过犹豫,可是一想到他纵容宸妃、大皇子、齐峰做出如此忤逆犯上之事,他眼中寒光乍现。
帝王无情,他也从未念及旧情。
不过,齐丞相毕竟是他养了多年的狗,偶尔不听管教,敲打一番就好。
他倒也没想过要换一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