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存的理智令他偃旗息鼓,独自走到一旁生闷气,否则会受到更大的打击。
沈浪看得十分欣慰,代真走到哪里都不会让自己受气。
安顿好那少女,代真讲其他人都赶走,独留沈浪在房里谈话。
王怜花一步一蹭,目光凶狠地瞪着沈浪,“为什么偏偏留下他,你是要跟他睡觉么?”
为了早点打发走这个麻烦精,代真敷衍道,“怎么会呢,只是多日不见,我有话要问他。”
王怜花得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立刻随棍上,“那我可以听么,放心,我很安静,不会插话的。”
代真勾了勾手指,笑得“和善温柔”。
王怜花却清醒过来,打了个冷颤,嗡声道,“我、我忽然想到明早有事要办,起得早,恐怕会吵着你,还是早点回去了。”
说罢匆匆离去。
代真转对着沈浪时,笑得轻快许多,推着他跨过门槛,“走,我们进去说。”
已到了上灯时分,代真房里不常点灯,不过沈浪进来后,默默地燃着了油灯,二人的影子照在窗上,光明正大。
代真沉吟了一会儿,默不作声地斟了两杯冷茶,一杯放在对面,一杯端起来便小口喝着。
半晌,她将剩了个底儿的茶杯扽在桌上,压着声音道,“就是这几日,王夫人定然要找个机会宴请你的,到时大家开诚布公,交流彼此的筹码,我踌躇的是,取舍问题。”
她款款说道,眉宇间尽是沉稳执著,平日的刁钻促狭全然不见,“王夫人与柴玉关曾是夫妻,二人亲密无间,她对柴玉关的认知定然在我之上,我倒不介意用她的法子,可我担忧她感情用事——”
沈浪笑道,“王夫人自矜身份,未必愿意走到台前,实际执行任务的还是我们这些年轻人。”
这话叫王夫人听到得气死。
代真点头道,“确实。”她手指沿着圆润的杯缘不住转动摩挲,似有什么话不好开口。
沈浪看在眼中,笑道,“有什么话就直说罢,何必做这副样子。”
代真未语先笑,十分殷勤小意,“我不过请你帮个忙,那王夫人十分看重你的本事,想来你身上的任务一定很重,届时,请你留意她家在沙漠中的势力分布,倘若以后有什么不测,这些会是救命的讯息呢。”
“以后”便是双方合作扳倒快活王之后。
代真想得远,这就惦记上王云梦的身家了。
沈浪面露迟疑,“这、怕是不妥罢,双方盟约未定,便这样行事——”
代真知道他是个光明磊落的人,若不能有一个合理的缘故打动他,无论什么人也休想让他做违背道义的事情。
代真笑道,“你尽可以考虑,这些时日,多留意那王夫人母子是怎么对待下属亲信的,我在沙漠中的事业,此去或许会经过,你就知道我为何这样行事。”
沙漠里布置沙障的尽是些农夫工役,人虽多,与江湖中的势力相比,却如纸糊的窗子,一捅就破。
为了节省成本,她不曾招揽会武功的下属,苏梦枕手下养了一批护卫,却是为保护商队,留在沙漠的少之又少。
代真无奈叹了口气,“种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沈浪向她承诺,“你说的那些我会尽量留意,不过,倘若对方之后并无侵犯之举,那些东西便容我闷在心里。”
代真听了,连连应好,她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苏梦枕那边的暗探也该做好准备了。
说过正事,代真轻松不少,好心提醒沈浪要防备白飞飞。
“她可不是表面看来那么简单,越漂亮的女人越是会骗人,你可别被她的外表迷惑了!”
灯火跳跃摇曳几下,迸出朵油花,代真的面容在烛火照耀下并不明晰,却有种朦胧的美感,沈浪望得怔了一会儿,笑道,“那你这么漂亮,是不是也会骗人?”
代真一听乐了,“你还不了解我?我骗人的时候还少么?”
沈浪跟着笑了,冷不丁冒出一句,“那你也会骗我么?”
代真初时不觉,点头道,“当然了。”
沈浪追问,“哪里骗了我?”
她才醒悟过来,佯装苦恼,“骗的人太多,我给忘记了,何况我对你骗你的次数不多,现下也忘了何时何地骗过你,你知道,我向来懒得记那些不重要的事儿。”
沈浪悠悠问道,“那你现在说得是真话么?”
代真连连点头,“当然了,说谎的人有时会忘了自己说过谎,会出现前言不搭后语的情况,你想想,我有过那样的时候么?”
“还真没有。”沈浪翻过这一茬儿,“好罢,你还是我的好姑娘。”
代真笑嘻嘻地凑上去,“那有没有什么奖励呀?”
沈浪望着近在咫尺的娇美面容,不知怎么,被蛊惑一般,飞快地啄了一下。
待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时,人便呆住了,代真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