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说了。”宋长生用力推开他,然后后退了两步,低头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楼七月立刻也退了两步,站在树荫之外,阳光落在他的半边肩头,可他的目光仍旧仅仅攫住他。
不远处有人靠近,好像是一对情侣,在聊天,女孩嗔怪地打了男孩。
他们的脚步声也在山坡上,或许就在某棵云杉旁边,甚至他还能听见哈吾勒的声音,这更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他在哪里,在做什么。
楼七月留给了他思考的时间,但守在这里一步不动。
“你发的什么疯?”
楼七月没听清楚:“……什么?”
他看见宋长生极轻极缓慢地摇了摇头,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了,青年抬眸看他,白皙的脸似笑非笑地梢着他,右手攥着相机,用力得指尖都泛出了白,然后他道:“我们才认识多久,我跟你很熟吗?”
我和你,我跟你,一字之差,但“跟”,总感觉拒人于千里之外。
楼七月反问:“不熟吗?我是谁,从哪来,在这里做什么,你不知道吗?”他知道,短短几天,他都告诉他了,反倒是自己的事什么都没说。
宋长生罕见地笑得很深,楼七月看见他舔了下牙尖,他倚着树,下结论:“不熟。”
“喜欢就喜欢吧,我没什么好说的,”宋长生摆了摆手,转身要走,“谢谢你陪我来赛里木湖,回去我把油钱什么的都给你,就这样吧。”
宋长生:“走吧。”
楼七月的眼睛死死盯着他,阳光下那双瞳仁好像泛着一层绿光,他默了几秒,呵笑一声,径直跟上去挡在他面前,拽住了他,明明是强硬的一方,眼神却脆弱得好像快碎了:“你什么意思?说清楚,我不明白。”
他的脸色难看极了,宋长生的手腕冰凉凉的,和他一样冷,他第一次对着他呵斥道:“放手!”
“不要!”
“你说清楚,喜欢还是不喜欢,接受还是拒绝,你是要缩头乌龟假装无事发生,又或者说要跟我绝交?我不是在向你索取一段关系,但你的态度,告诉我。”
半晌,楼七月还是放开了手,只见宋长生转过身,神色淡淡:“你的感情真是莫名其妙的,但你不应该说出来。”他的眼神有些飘渺,好像穿过他然后掠向长空,最后轻轻地散开,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深沉。
四目相对,宋长生浅色的眼瞳静静地看着他,楼七月的喉结上下一滑:“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喜欢你。我们不一样,我一直都很清楚,是你不清楚,是你不明白,你太冲动了。”
楼七月呵笑出声:“你……”
“走吧,”宋长生淡淡道,“很久了,哈吾勒该急了。”
气氛一度凝滞,但就在这个时候,宋长生没想到,男人就这样让开了。
楼七月双手插兜,往前走了两步,然后回头,声音清晰冷淡:“这事儿没完。”说完,楼七月就跨步离开了,留下宋长生在身后。
宋长生站在原地,半晌未动。
等男人消失在视野里,他才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低下头,抬起双手捂住脸,霎时间,潮红漫上了他的耳畔,从指缝间透露出他深重的呼吸声。
耳膜里像有人在打鼓,咚!咚!咚!震得他发慌!
原来喜欢他啊。
你真的什么都不明白。
两位家长一前一后回来,一个比一个冷脸,哈吾勒实在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两人也不像会告诉他的样子,弄得他一头雾水。
三人继续往山顶爬,松树头山顶的观景台叫揽胜台?,是可以同时观赏赛里木湖和果子沟大桥的绝佳位置,相传当年丘处机也登上过松树头山顶观看赛里木湖。
山顶的景色正应了那句“一览众山小”,果子沟大桥伫立在山谷之中,隧道穿越群山,从高处远望,那桥也在群山的衬托之下如此渺小,正如人类在自然面前,也应该永远保持敬畏之心。
山顶有哈萨克牧民在放羊,是当地常见的品种,有棕红色的,花色的,黑色的,在山坡上层层叠叠,回头看它们的时候,它们也一齐看着来往的游客,在它们眼里,这些人类才是过客。
下山之后,宋长生也没争着去驾驶位,楼七月默不作声看了他几眼,最终也没说什么,不过宋长生还是坐在了副驾,只是两人没有多余的交谈了。
楼七月在等待的间隙,总想说点什么,可一对上宋长生的视线,却感觉到他的拒绝,那是在说,“你能别说了吗”。
他们还去了果子沟观景台,又待了半个多小时,最终坐上越野车,要回市区了。
开回市区的时候,已经两点过,宋长生报了青旅的名字,楼七月一路开到了青旅门口,停在了马路边上。
宋长生开车门下去,原先说好的回去请他吃饭,但是现在是这个样子,那就很别扭了。
宋长生暂时不想多说,但短时间内他也一直在伊犁,等过段时间想清楚了,再说吧,如果他们还会联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