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在干什么？” 查木旦皱着眉头，直勾勾盯着远处长蛇般的队伍。

远处，庚楼的飞檐斗拱在薄雾里若隐若现。人群如蝼蚁般密密麻麻，一个挨着一个，整齐得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期待，似乎下一刻就能见到救世主。

他们低声祈祷，双手合十，几盏残烛在风中苟延残喘，飘摇的光影在面庞上肆意舞动，让人忍不住幻视上古时那种蒙昧而血腥的祭祀。

查木旦打了个寒噤，冲时木春使了个眼色。

“走，一起去瞧瞧呗!”

两人正要迈步上前，忽然一道黑影从旁疾射而出，抢先一步插到了队伍的末尾。

“哎，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查木旦声音瞬间拔高了八度。

“你们自己走得慢，还不许我们先见后土娘娘了？” 那人身形一顿，昂起头，眼神里满是轻蔑，目光在查木旦那身别具一格的装扮上迅速一扫，随即嘴角一撇，阴阳怪气地说道，“再说了，我们都守过夜的！你们守夜了吗？哼！”

“啥？拜佛还要守夜？” 查木旦和时木春四目相对，都是一脸懵。

“当然了！” 那人像是听到了世间最愚蠢的问题，脖子一梗，声调陡然升高，“这是对后土娘娘的敬重，你们这些无知之徒！”

他说得很大声，人群都被吸引了过来，无数双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查木旦顿觉一股寒意自脊梁骨蹿升而起，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就是温家门口那人吧？”一道尖锐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你们怎么好意思出来的？都是因为你们不肯把孩子叫出来，大伙才这么可怜！你们忒不要脸了吧！赶紧走！”

紧接着，其他人也纷纷开始附和，声音此起彼伏，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这啥邪教，我还不想来呢！”查木旦忍不住低声嘟囔，语气里满是不屑。

“咳咳。”时木春在他旁边低声提醒道，“你别这么说，里面是后土娘娘，不能这么不尊敬。”

查木旦白了他一眼，正想说点什么，就看见温意存和万嘉和迎面走来。

“怎么了?”

“这破庙，不让进!非得守夜!还说我们不守夜就不配进去祈愿!”

温意存想起昨晚忽然消失变成泥偶的阿婆，看来这庙里是一定有什么的。

她本来也打算进庙看看，但眼下这队伍排得实在是太长了，她们也不能强行进入，只能先放弃。

“算了，我们先走吧，去其他地方看看!”

释境里1937年的归霞村几乎没什么人。

他们沿着蜿蜒的村路前行，入目尽是与此前街边所见毫无二致的景象。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靠近乌竹岭，原本好好的天气突然开始起雾，很快就在整个小村里弥漫开来。

四周一片朦胧，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层厚重的纱帐中，空气里似乎还散发着一股潮湿的腐朽气息，像是从地底深处渗出的死人味。

街道上空无一人，除了他们一行，目光所及之处，只有泥偶——形态各异，大小不一，每个面上都涂抹着鲜艳而诡异的色彩，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他们。

查木旦有气无力地靠在稻草堆上，稻草的尖刺扎得他浑身不舒服。他忍不住叹气：“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转过身，瞥了一眼时木春，语气里带着几分埋怨：“我说小兄弟啊，你能不能靠谱点？想想办法呗，总不能一直这么耗着吧。”

时木春从娘娘庙出来后，就一直紧紧跟在万嘉和身后，寸步不离——他已经把万嘉和视为自己离开这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听到查木旦的话，他正想回嘴，可一抬头，喉咙就被什么堵住一样。

“你——你——”时木春的声音都打起了哆嗦，伸手指向查木旦身后，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我什么我呀？”查木旦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只觉得身下的稻草堆扎得人浑身不舒服，正想掏出一把去吓唬吓唬时木春，结果手刚伸进去，就摸到了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叮铃～”

一声清脆的铃响在寂静的空气中回荡开来。

查木旦手里还抓着那把稻草，想往外拔，可怎么使劲都拔不出来。他心里“咯噔”一下，想着自己莫不是碰到啥东西了，赶忙转过头去看。

白雾中，一张青铜鬼面出现在他的面前，空洞的眼眶正直勾勾地盯着他。

“啊啊啊啊啊鬼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