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木旦吓得一下子就跳到了万嘉和身后，时木春也跟着尖叫起来，两人一块儿哆哆嗦嗦地躲在万嘉和身后，双脚一个劲儿地打颤。

温意存看着那张鬼面，觉得分外眼熟，这不就是先前在老宅外头碰到过的蚩尤面具嘛。

不过这一回，她没觉得多害怕，因为她瞧见了鬼面后的人影。

有手有脚，手里还撑着一根竹竿，肯定是个人!再仔细瞅瞅那手，看着像是个五六十岁的样子。

更何况，她也没感受到什么危险的信号。

于是温意存就大着胆子上前问道:“您好，请问这里是只有您一个人吗?”

鬼面没有回答，只有白雾在无声地流动，以及时木春和查木旦那两活宝的鬼叫。

温意存正准备再问些什么，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雾中传来。

“都死了!”

稻草堆中浮现出一个清晰的人影，身子佝偻，一手撑竿，一手摇铃。他摘下面具，露出那张布满皱纹，毫无生气的脸。

“大灾之年，战乱荒年，人都死光了，哪里还有什么活人。”

查木旦与时木春已是惊弓之鸟，看谁都觉得心怀叵测、暗藏歹意。即便老人用正常面目示人，两人还是心有余悸，死命躲在万嘉和身后，一边探出一个脑袋。

“那请问您是？”温意存依旧和声细语地问道。

“赶尸人。”老人的回答简短而冰冷

查木旦听到这三个字，忍不住惊呼起来。只不过声音刚出口，就被时木春伸手堵住了嘴巴。

赶尸人往这里冷冷地暼了一眼，目光如刀。

查木旦顿时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心中叫苦不迭，却又不敢再有丝毫声响，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

“听您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他一口浓重的湖南口音，腔调拖得长长的，带着独特的地域韵味。温意存记得赶尸人是湘西那边的习俗，之前独自一人旅游时在博物馆看到过。

在她的记忆里，浙江好像并不多见。

“没错嘞，我是从湖南那边过来的。” 赶尸人不紧不慢地应道。“我就打算赶完这最后一趟尸，歇了这营生。现在，先在这儿暂住。”

“你难道不觉得这儿透着一股子怪异劲儿吗？这地方，连一个活人都瞅不见，你居然还能如此放心地住在这儿？” 玉满皱着眉头，眼神冷冷的，话里话外毫不掩饰质疑。

赶尸人听了这话，却只是微微一笑：“我从十三岁起，就入了这行，干赶尸的营生。这么多年下来，啥稀奇古怪的事儿没瞧见过呀。见得多了嘞，也就觉着没啥可奇怪的咯。” 他顿了顿，像是在自嘲，又接着说道，“在那些个正常人的眼里，咱这些人成天做的事儿，可不就是些奇奇怪怪的事儿嘛。”

温意存知道赶尸人的来历，也不像其他人那么害怕，她走上前，语气诚恳：“接人回家，本来就不是什么怪事，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好事！你们辛苦了！”

赶尸人不禁微微一怔，目光落在温意存身上，若有所思地打量着。

片刻之后，他缓缓转过头，望向那空荡荡的、透着几分诡异的村落景象，轻声叹道：“对啊，说到底，就是想让那些漂泊在外的人魂归故里。不过是回到自己的家而已，又怎么能算是怪事呢！”

赶尸人轻轻一笑，对着温意存说道：“你们呐，赶紧回家去吧，莫要在这地儿乱跑了。尤其要记着，千万别去后山的乌竹岭呐。那地方可不简单，埋的可都是这几年死去的人呐，戾气重得很嘞，去了怕是会惹上啥不干净的东西哟。”

“好的，谢谢你师傅！” 众人赶忙齐声应道

赶尸人听了，只是轻轻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送走赶尸人，查木旦一口气还没松下，就觉得背后似乎有一道目光正盯着自己。

他后背一阵发凉，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里盘算着来个360度大转身惊天霹雳掌，一把干死对方。

却不想，他还没大展身手，身后那人已经先一步搭上他的肩膀，按住了他。

“谁啊！” 查木旦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拍吓得整个人一哆嗦，声音都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猛地转过身去。

“我！” 万回笑嘻嘻地朝着他挥了挥手，语气听上去轻松又自在。

“你们干什么呢？吓成这样！” 万回看着众人那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地调侃道。

“老兄，你可真的是吓死我了！” 查木旦抚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道，“刚送走一个赶尸人呢！”

万回戴着一副墨镜，听闻此言，微微侧过身，远远地望着赶尸人渐渐离去的背影，嘴里喃喃道：“赶尸人？稀奇！这怀鲁镇还有赶尸人？”

“是吧，稀奇。” 查木旦附和着，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眉头一皱，盯着万回急切地问道：“对了，你去哪里了！一大早都不见你的踪影。”

“我去乌竹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