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轰隆一声震响,吓醒了屋子里正在安睡的人。
窗外的风肆意作响,夏天的雨季越来越多,周边的树都被吹乱了,几棵脆弱的直接连着树根都倒了下来,吓跑了好几只附近的流浪猫。
房间被开了又关上,楼道里跑出一个身影顶着作乱的狂风,他没管自己浑身的湿透,抱起隐藏在草丛之间的猫窝,在路灯下眯着眼睛数里面的小猫有几只。
还好三只都在。
时聿穿着拖鞋,一手拎着猫窝艰难地爬台阶,一手拽着楼梯扶手,水泥地上全是从他身上滴落下来的水渍。
“又穿个短袖乱跑!”
老人听到动静从自己卧室里出来,看到时聿一身的雨水就来气。
“平时倒是关心患者,自己的身体是一点也不注意!”
他嘟囔着,天天嘴皮说破了都没用。
“这不是忘了么......”时聿拍打着身上的雨水,打算先把湿透的几只流浪猫处理一下。
“师傅,我能把它们暂时放在客厅吗?等雨停了再送到宠物医院去。”时聿蹲下,头也不抬地象征性问了一下。
白玉兴锤了一把自己的老腰,望着蹲在那瘦地能被风吹跑了的身影,他叹了口气管不了了,“随你!”
他一个五十好几的老人了,终于摆脱掉孤身一人的魔咒,从对面岛上的海滩上捡着这么个人。
那会还没到春天,正午的阳光也格外刺眼,白玉兴在对面岛上巡药的路上找到了时聿,Omega浑身都是血,有腺体上的,还有身上的。
看得叫人实在心惊。
于是他就花钱让人把他带回自己的船上。
谁也没想到这人不仅怀了孕,腺体更是有了大毛病,一个多月后,白玉兴才把人从鬼门关拉回来。
时聿一醒来就是摸着自己小腹,对着他也格外的警惕。
只不过白玉兴一向有话直说,察觉到他的动作后摆摆手:“孩子救不活了,现在没流早晚都会没的,你这样的身体只能等养好了才能做手术,先专心治好你的腺体。”
许是时聿真的无处可走,又或许是自己的身体实在没有办法走动,他又浑浑噩噩地躺在床上一个月,才被允许下床走动。
一下床差点摔个狗吃屎。
雪莲花的信息素淡的几乎闻不到,留在时聿身上的,只有无尽的苦药味。
后来那个保了两个月的小孩还是没了,时聿的身体也大不如从前。
而刚好白玉兴的诊所每天都忙得两头转,自己白得一个便宜学生。
还偏偏对方爱学。
只不过这人对自己的身世和经历都缄口不言,往往都能在晚上看他对着那个才刚刚有一点人形的孩子黯然神伤。
......
时聿给三只小猫都擦干了身体,猫窝也重新用吹风机吹干了,几只互相依偎在一起,睡得很安静。
倒是他自己还浑身半干未干,站起身时因为低血糖身体都歪了一下,等眼前的黑雾散去才慢慢回到自己房间。
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身体,只是淋了一会的雨,身上就开始发热了。
时聿垂头坐在床沿,听力极好地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他那个拜了几个月的师傅敲了几下门,脾气不太好的径自开门。
“吃药!”
果然脾气差的没人愿意跟他,时聿弯了一下嘴角。
“起不来了,您泡好了端给我吧。”
白玉兴“切”了一下,“上辈子欠你的。”
云林蔼有时候说的也没错,他好像自带招老人喜欢的技能。
喝完药,时聿头重脚轻地躺回了床上,用棉被给自己紧紧盖上。即使到了盛夏,他都冷的发抖,北岛的天气热的快冷的也快,天气忽冷忽热地,很容易打得人措手不及。
这一觉睡得如往常一样不好,他很容易做噩梦,比如他被抓走的那天晚上,比如失去孩子的那个雷雨天。
就是很久都没有梦到云林蔼了,他有些丧气。
不过也很正常,毕竟梦到云林蔼的时候都是好梦。
他离开云林蔼已经超过了和他在一起的时间了,他却记忆犹新,也不敢忘记那段唯一美好的梦境。
感觉烧已经退的差不多时,时聿起来给几只猫做了猫饭,几片生肉片外加胡萝卜泥,他就跟昨天晚上一样,蹲在地上看着他们吃。
又如每天一样,掏出新的手机,拨打一个铭记于心却永远打不通的电话。
电话里一如既往地是空号声音,时聿收起手机,准备收拾一下去诊所。
“师傅,记什么呢?”
听到声音,白玉兴也不抬头,已经习惯这人刚发烧的身体就到处跑的作妖。
“记你差我多少钱啊。”
时聿伸长脖子看了眼,“怎么多出这么多?”
“利息。”白玉兴平静地吐出两个字,挡着不给时聿看,将纸条叠了几下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
时聿嘟囔一句“小气”就跟着他屁股后面收拾了。
就他那样发烧也不知道休息的身体,早晚都要垮,不过到了下午,时聿在门口跟岛上的人攀谈几句,就被太阳晒晃了眼,一进门就晕乎地要往前头倒。
“就说你身体才好几个月啊,就这么折腾,看你今晚肚子疼不疼!”白玉兴一个五十多岁的人老当益壮,他都扶的动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
说出去人家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