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被敌国的太子救了?戎奴本就不清明的大脑更加混沌了,他不敢说话,生怕被人发现了自己出身北狄,干脆靠在赵观南怀里装死。
云肪打马靠近赵观南,语气因为担心带着些责备:“殿下,小日子不是说好不出去跑马了?你这个喜欢捡东西回家的毛病总有个人要帮你治一治!”
“只是来了葵水而已,殿下我身强体壮!出去跑马又怎么了?”小太子头回来月信,不觉得疼就没有把它放在心上,她全当自己负伤出战,还向侍女炫耀着自己的战绩,“看!我从狼群中救下了一个小孩!”
“脏死了!”云肪皱眉,要接过她怀里一团脏兮兮又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帮你抱着吧?”
赵观南摇头拒绝:“不要,他伤得好重,抱来抱去折腾死了怎么办?”
主仆二人商量着今天的事该如何瞒过“舅舅”,完全没有发现赵观南怀里的戎奴内心是何等震惊,他心跳得厉害,比他决定要搏命参加考核时跳得还快,又比他面对狼群围攻时还冷静,原来他真遇见了神女姐姐!
耶律乌昂想,也或许是那个时候,他的生命有了颜色,是幸运的金色。
是以与南楚和亲明明可以助他更上一层,耶律乌昂却很难笑得出来,思想斗争了许久,他还是决定要拦住赵观南,表达自己全部的感情。
“兄长,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女子了,这个秘密我一直埋藏在心中,姐姐志存高远,我的心意也该埋藏在心中永远永远,可是南楚皇帝有意许配公主给我,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在马厩边的小树林中,赵观南背靠着一棵榆树,半眯着眼睛琢磨着卷毛小王子的意思,怎么,忘恩负义是没个限度了?怕她因为阿史那兰的事找他不痛快,所以先下手为强,用她的性别来威胁人吗?
有意思……赵观南垂下眼睑,思索着要是今天北狄使臣不小心遇刺,她会面对着怎样的局面,可腰间的匕首还没有摸到,耶律乌昂接下来的话就炸得她目瞪口呆。
“神女姐姐,戎奴的命是你救的,所以整个人都该是姐姐的,从前戎奴自愧于弱小,不敢站在姐姐身边,可现在我已经是北狄的皇子了,等此番议和成功后,地位还能再升一个层次,以后至少是北狄的一方骨都侯了,虽然比起姐姐依旧是萤火比之月辉,但我愿意只做姐姐的戎奴!”
耶律乌昂的卷毛一弹一弹,眼睛更是亮的吓人:“姐姐,只要你点头,戎奴就立刻回绝了南楚皇帝,从此只为姐姐一人……”
听见北狄王子自荐枕席的动人话语,楚桃和池应清同时屏息警惕起来,却回头看见了对方眼里的了然与防备,还好此时众人都集中在猎场,马厩四周无人无声,空气更是安静得可怕,才叫他们听见了耶律乌昂类似于轻喃的情话。
左相半晌才挑眉轻声道:“西金太子就是大胆,原来这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楚桃蹙眉盯着他放眼刀,虽然内心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但表面却端稳了正宫的架子:“赵观南的事情还轮不到左相大人来操心。”
“还好不用我操心,男女不忌的浪子可太难驯服,不然变成公主这样,我可真是太害怕了。”池应清笑了一下,“您不如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何种妒妇模样?”
“我好歹有资格做妒夫,左相大人日理万机还不快走,是等着要管本公主的闺房之事吗?”
楚桃这时候已经不再控制音量了,他和池应清的争吵当然惊动了老树背后的赵观南和耶律乌昂,四人八只眼睛,对视起来气氛瞬间尬得吓人。
最先退出的是池应清,左相大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云淡风轻:“看来赵殿下现下是腾不出时间了,池某等殿下有空再来。”
少了一个碍眼的人,楚桃只需要针对耶律乌昂就行,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堵在赵观南面前的男人,一颗心早已被嫉妒给填满了:姐姐是他的,只有他能越界!
“王子怎么在这里躲清闲?李公公拿着和亲的圣旨可以满猎场寻你呢!”
耶律乌昂猛地收缩了一下瞳孔,他这才发现他“小嫂嫂”优越的身高并不依赖于高耸的发髻和厚重的鞋履,而是实打实的肌肉和骨骼。
楚桃站的位置光线并不明亮,一半侧脸都藏在阴影里,让人内心莫名一凛,有种像被野兽盯上的感觉。
出身于打虎猎狼的北狄,耶律乌昂最不怕的就是野兽,他收起软弱让人生怜的表情,站直了身子回望着楚桃。
两人隔着赵观南用眼神激烈地戳着对方,越来越奇怪的氛围让赵殿下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道:“小桃,你怎么来了?”
楚桃走到赵观南面前,没有言语只是盯着她,看了半晌后才冷笑了一声:“我再不来,殿下都要变成别人的姐姐了,还是说姐姐是怪我打扰了你与新弟弟叙旧?”
完了完了,赵观南知道楚桃这是生气了,急忙摇头表明立场:“没有!”
“那就好,”楚桃抓住赵观南的手腕,一使劲就把人拉到了自己身后,面对耶律乌昂他笑得和善极了,“王子快回去吧,和亲的国书可耽误不起,我们就先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