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庭本以为楚简能帮助赌庄做局偷走灵鹿,在楚家时唯唯诺诺的样子应是装出来的。想不到今日见了,他却还是这般样子。
还有,他的谎话编的也不高明,还说什么赌庄重地。
哪家赌庄重地会无人把守,内里只有如此简陋的摆设?
想用这话糊弄莫夜寒,自是不可能。
如不是事实如此,他实在难以想象,眼前这人便是从楚家偷走灵鹿之人。
莫夜寒似是叹了一声,道:“楚简,临溪乡中别过,你还记得我?”
楚简听闻这话垂下头,知道再做辩解也无意义。
“莫姑娘,你、你怎么找来这里的?你的脸……”
莫夜寒没回答,只是顷身将他扶起来,道:“我为何来这里,你应该明白。”
楚简扭过头不敢看她,只道:“你来这里,是不是楚家想找回灵鹿,你才替他们来找我?”他咬了咬嘴唇,道,“你是找不到灵鹿的,赌庄的人既然将灵鹿盗出来,就不会再送还楚家,你来了也没有用。赌庄不是我能做主的,你要是惹怒了老板,会吃苦头的……”
他自说自话一般,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言语中虽有威胁之言,但语气闪躲,哪里真的能威胁到人。
莫夜寒只默默听着,直到他停下来,才突然问道:“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楚简蓦的没了声音,许久才道:“长明赌局上。”
在长明赌局上初见莫夜寒,楚简以为自己认错了。但是在收取赌客赌注的时候,他见到了曾在莫夜寒身上见到的密织草带和阳玉,他因而确定了莫夜寒的身份。
“我看到你那些赌注,我猜应该是你。”他道,“还有,你的半膝。虽然它看起来有些不一样,但今日它在赌场上……”
李寒庭恍然大悟。
恐怕是在长明赌局上,莫夜寒所带的密草织带和阳玉,不知何时被楚简见到了,这才让楚简认出了莫夜寒。而今日,自己的存在,更是帮楚简印证了莫夜寒的身份。
“上一次在长明赌局见到你,我知道你赌赢了。但是我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妖兽赌局,这地方可不好找。”楚简话中透出一阵无奈。
“确实不好找。”莫夜寒道:“你既认出我,却没拆穿,我还要多谢你。”
楚简只以为莫夜寒因灵鹿之事来兴师问罪,谁料莫夜寒竟然谢他,一时不敢相信,微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却见莫夜寒言之诚恳。
“若你将我身份告知旁人,我眼下怕难站在这里。”莫夜寒说着,伸出一只手,递到他面前。
楚简看过去,只见莫夜寒手掌中放着一块银色的金属碎片。
“这铄钢,我也需谢你。”莫夜寒道。
楚简迟疑了。
“你不将它收回吗?若是让人发现这东西在我身上,知道是你帮了我,你会有麻烦。”
听到莫夜寒这样说,楚简急忙将那东西取回来,塞进自己怀里,紧了紧外衣。
“是因为这铄钢,你才找到我?”他问道。
“起初我也不确定留下这东西的是你。只是看到来送饭食的人,身形有些像你。”莫夜寒道,“但看到这铄钢,我就有几分确定了。若说赌庄中有谁会帮我,也只有你了。”
楚简有些无措:“其实这铄钢也没什么用,只能稍微扰乱裂鼓的音攻,不能击败裂鼓。”
他方才看得清楚,莫夜寒能赢下赌局,全靠自身和银虎。
他找了块石头坐下,依旧不敢抬眼看莫夜寒。
莫夜寒也走过去坐下,道:“它确实帮了我。若没有这块铄钢,我也无法在对上裂鼓之时拖延时间。”
李寒庭此刻心情复杂。
虽说莫夜寒最终取胜并非只靠铄钢,但在赌局之内,这铄钢帮着莫夜寒搅乱了裂鼓的音攻也是事实。
老实说,莫夜寒是该谢谢他。
只是,楚简本是这赌庄之人,单凭这身份,他便是将自己置身于律法之外了,自然不是什么良民。他又潜入民宅偷走楚家的灵鹿,心机不可谓不深,怎么想都不是良善之人。可偏偏也是他,在发现莫夜寒得身份后并未揭穿,反而偷偷助她。
李寒庭摇摇头,只觉得自己十几岁时可没有这般难懂。
还记得方才莫夜寒赢下裂鼓下场休息,将这铄钢亮出来时,李寒庭着实吃了一惊。
“还好有这铄钢,我才能扰乱裂鼓音攻,争取了些时机。”
“这……从何而来的?”李寒庭这下也明白过来,莫夜寒在赌场上是如何让匕首发出刺耳的声音以扰乱裂鼓的攻击。
原来是这铄钢与匕首摩擦所致。
但他不记得莫夜寒此次带了铄钢来赌场,自然要问这物件从何而来。
“我在上场对阵裂鼓前,在那堆被打翻的饭食之中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