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寒庭却开了口:“你有没有听过,五年前……”他话到一半停了下来。
莫夜寒侧过头看他,不明所以。
李寒庭立刻冲莫夜寒摆了摆手,以示自己没有想问什么。
楚简见莫夜寒表情有些疑惑,以为他不信自己,于是道:“莫姑娘,我没骗你,我真的没听过。我也不敢说那不是赌庄做的,但那不是我做的……”
“我信你。”莫夜寒道。
虽然知晓一时难以获得更多信息,但莫夜寒已是感激不已。
“不妨事。”李寒庭在莫夜寒耳边道,“虽然眼下没有其他信息,但排除了赌庄也是件好事。”
莫夜寒微微点头。
“这孩子要怎么办呢?”李寒庭问道,“放他在这里,怕今后还会被赌庄胁迫做些违反律法的事。但我们眼下还有一场赌局要应对,一时也顾不了他。就算真的赢下了赌局,怕也没法带他走。”
莫夜寒也想到了这一点。
她此刻虽有心帮楚简,但眼下她对赌庄内的情势不甚了解,没有能力带着楚简离开。若她贸然做出什么,对楚简有害无利。
但出于自心,她并不愿楚简被困于赌庄之中。
李寒庭知道她的心思,道,“眼下只能将他的事先放一放。要想带他出去,我们还需好好筹划。”
毕竟,这岩石一般的赌场在深海之下,就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安然离开。
楚简见莫夜寒一直不说话,忍不住抬头看了看。
“你可想过离开这里?”莫夜寒问道。
楚简听了这问题,先是一愣,而后道:“我不想离开。”
也不知为何,这埋藏在心底的秘密,他毫无保留的告诉了莫夜寒,连他自己也觉得疑惑。明明他们之前连话都没说过几句,但看到莫夜寒,他却觉得可以吐露心声。
“为何?”李寒庭全然忘了自己现在只是一只不会言人语的野兽,疑问脱口而出。
赌庄之中,藏污纳垢。
看楚简的样子,过得如履薄冰,今后还不知会生出什么变故。这样的地方,自然是早离开的好。
他分明看出,楚简也不喜欢赌庄的生活,既然如此,他为何不愿离开?
楚简听不懂兽语,只见莫夜寒肩上的半膝朝着自己张牙舞爪,似乎想表达什么。
“莫姑娘,你的半膝怎么了?它好像……在生气?”楚简问道。
“我想他是在关心你。”莫夜寒道,“为何不愿离开这里?”
“我不能离开红角,千足兽只能生活在白海里。要是我离开了这里,离开了红角,我就没用了。”楚简言道。
“没用了?”李寒庭不明所以。
“为何这样说?”莫夜寒问道。
“因为有用的是红角,不是我。”楚简回道。
楚简向莫夜寒讲述起自己的过往。
记得五岁时父亲去世,他成了孤儿,衣食无着,不得已乞讨为生。但遭到的都是冷眼,没人愿意对他伸出援手。他只是孩子,不懂如何养活自己,最后还是靠着红角下海捕鱼,才让他勉强维生。
那样的日子他过了几个月,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日日露宿街头,苦不堪言。
所以,当赌庄里的人提出要收留他时,他是十分开心的。他以为终于有人肯怜悯他,给他一块安身之地。
后来,他虽赌庄的人外出偷取妖兽。他发现了自己所做的事情有多么残酷,但也终于明白了,自己在赌庄中还有些用处。
他想,当初赌庄的人当然不是因为同情他而收留他,而是因为他在赌庄的人眼中尚有些用处罢了。
所以他过的小心翼翼。
直到有一日,他听到老庄头和别人的谈话,聊到当年收留楚简之事,话里话外看中的是楚简的千足兽。
“后来我才发现,他们一开始看上的就是红角的能力。收留我,只是看我年纪小,好使唤。他们说的那些要扒了红角的皮的话,只是为了吓唬我,好让我命令红角做事,总比他们强行驯服红角省些事。其实,对那些偷来的妖兽,他们有的是办法。就算哪一天没了我,他们照样可以想办法让红角听话。”
随着年纪渐长,楚简明白了赌庄里的人收留他的真实意图,他更加害怕了。
“和红角比起来,我才是没用的那个。”
因为害怕自己失去利用价值,因而更加不敢有所反抗,他只能乖乖听话,让自己看上去有用些。
毕竟在这赌庄之中,反抗的后果为何,楚简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