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白潮乡后,因担忧赌庄的人跟上来。莫夜寒和李寒庭商议,让莫夜寒独自行走一段时间,而李寒庭则隐在暗处,观察是否有人跟踪。
就这样一直到了棕木林附近。
这会儿没有发觉身后有人跟着,李寒庭方才安心。
莫夜寒将背篮背上,招呼正在休息的吻虎,而后重新向着东方前行。
李寒庭扒在背篮边缘,对莫夜寒道:“棕木林不远了,但眼下这雾太大,不好贸然进林子。”
还要说些什么,只觉得后腿被拉扯。低头看去,小兽竟抱住了李寒庭的腿,还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叫声,似乎怕他离开。
他无奈缩回背篮中。
“这雾也不知何时能散。”李寒庭抬头,却见不到天。
眼下五步之外已经看不清景物,行走缓慢还在其次,但若是到了棕木林如此,一时半刻怕不能进入林中。
莫夜寒道:“无妨。我们先到林边再做打算。”
“我怕你回去太迟,焕章会起疑。”此次莫夜寒到白潮乡赌庄一趟,因介入妖兽赌局,本就比预想的多停留了几天。
若是再在棕木林耽搁太久,以焕章的性子,不知会作何想。
莫夜寒往往前路,问道:“这里常有大雾吗?我还以为白潮乡不会有山林。”
她虽对妖兽有些了解,但对王朝内各乡的风土疑问颇多。
“棕木林在白潮乡边缘,再往东就是里壤乡了,这里地貌与里壤乡更为相似。山林之中,这个季节常有雾气。”李寒庭回道,“只是我也没来过白潮乡,很多关于白潮乡的事也是从书上看来、从旁人口中听来的。据说这雾夜间和早晨最浓,下午淡些。”
而他这几日看下来,这雾也确实有此规律。
“不知何时才会起风。”莫夜寒道了一句。
“咦?你怎知道起风时雾就会散去?”李寒庭不记得李云屏的手卷中有关于各乡风土的记载。但白潮乡山林间的雾,确是在起风时才会消散。
“只是我的猜测。”莫夜寒回道:“我的家乡多水,山中也常有这种雾,一旦起风雾就会消散。我想这里的山水地貌,若是与我家乡相似,应也是如此。”
“原来如此。”李寒庭道,“我从前看过的那些记录各乡风土的书上确实是如此说的。白潮乡乡界林间的大雾,遇风则散。”
莫夜寒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转了转,道:“今日似乎比昨日暖些,若是这雾和我家乡的相似,我想应快起风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李寒庭竟然听到耳边有些微风声。
“但愿如此。”他道,“这雾若仍不消散,也是麻烦。”
莫夜寒走到一棵几人围粗的树下,道:“天不早了,今日便在树上休息吧。”
说着,她便离了地攀上大树。
晚上,林中风声瑟瑟。
第二日,雾果然散了。
李寒庭啧啧称奇。
莫夜寒一早坐在树干上眺望远方。
因雾已散尽,前方一片棕绿色混杂的林子此刻一览无遗。
“那便是棕木林了。”李寒庭扶在背篮边上,指着不远处道,“也就半日路程,如果顺利,午后便能进林子了。”
莫夜寒并未着急前行,而是细细向李寒庭问了有关棕木林的一切。
“这里地貌与里壤乡相似,为何却归属白潮乡?”
“南轩朝时便是如此。说这里与里壤乡地貌相似,只是与白潮乡相较而言。”李寒庭道,“里壤乡都是适合耕种的平地,偶有山地,也适合开垦。不似这里山形崎岖,行走其中尚且困难,更不要说在其中开垦耕地了。所以早在南轩一朝,就将此处从里壤乡划了出去,本想单立一乡,但此处又实在太小,不适合居住,所以干脆划入了固泽乡。”
李寒庭指着北方,道:“山的那边便是固泽乡了。”
“那为何如今棕木林归在白潮乡?”莫夜寒问道。
“因为固泽乡也不想要这片山林。”李寒庭道,“南轩王朝后期,棕木林成了百姓猎捕妖兽的猎场,时有争斗之事发生,还经常闹出人命。固泽乡府邸无力管制,便将这山林划了出去,抛给了白潮乡。白潮乡偏远,那时治下之事尚无人打理。听到棕木林被划归乡内,不拒绝,但也并去管,任由乱象丛生。后来北冥王朝建立,初期因人手不足,只能先着手管理固泽乡、里壤乡这样的可用之地,保证朝中百姓有地可居,有粮可食。当时的棕木林没落至极,连一只活着的妖兽都难见到,自然被弃之不顾。后来几百年间,便一直这样延续下来了。所以如今王朝之内,知道棕木林的人并不多。偶尔有知道的,也只当那是片无人的荒废土地。棕木林位置偏僻,林中布满沼泽,一向以难行闻名。再加上这里本没什么人口,偶有居民,也十分分散,在许多人眼中,是蛮荒之地,像这样一片乡中小小山林,自然无人在意。”
李寒庭说到此处,不由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