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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六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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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是,小何担心明宇要碰上林渊,实在是多虑了。他们絮絮叨叨、短话长说了那么久,人家林大小姐早在一盏茶前就被青玉领着,绕南边回廊直通冬苑去了。

青玉脚步完全不停,带着林渊一步踏上长廊,从进府门到现在,走了二十六步路,只单说了一句,“林大小姐跟我来。”

首先,她没关心林意洋在北月那摊烂事,其次,她没逮着大大小小的事情骂林渊火上浇油,最后,她私底下喊林渊“林大小姐”。“大小姐”还犹可,不带姓,那就还是本府的,自己人。“林大小姐”全称一出,呵呵,事情就很大条了。

林渊巴眨巴眨眼睛,“青玉?”捏着她衣角拉了拉,“姑奶奶?”

“林大小姐有话就说。”

林渊伸手一拉,把青玉整个人拨得转了过来,自己赖在一个廊柱上不走了,眯着眼瞅她,“哎呀~你看你皱纹都气出来了,骂骂我吧,啊~骂一骂,心情舒畅~”

青玉瞪了她一眼,转开眼睛。

林渊站直身,放开了她,嘴上仍弯弯的,眼里已没了笑的神色,“查到什么了?看你气的。”

“那道观,是不是你?”

林夫人常去的一家道观前几日半夜走水,烧了整整一夜,整家道观自然是尽毁一旦了,直烧得顶梁柱都成了灰。奇就奇在,那么大的火势,附近竟一家民舍都没牵连到,道观里大大小小的道长、道士、杂役,一个没死也没伤。只是全都被敲晕了,搬到烧塌的观外,醒来后人人脑下肿一大块。

唯一失踪的,是林夫人熟得不能再熟的那位送子真人。

林渊无辜道,“不是我呀~”问都没问哪家道观。

青玉气得一甩手,差点打到她身上,“那人呢!”

林渊失笑,“谁知他跑哪去了。”

“你还由他跑?你怎么不杀了就地给他火葬呢!”

林渊握拳捂着嘴笑,“你真可惜生了这女儿身!不然你来保护我多好呀。”

青玉一口气堵上来,喷着火的怒目竟微微湿了。林渊顿时怔住,慌里慌张地拉拉她袖子,“喂,别这样啊,有话说话。干嘛呢?你要骂就骂嘛,这不送上门来给你骂了吗…”

“林渊…”

林渊瞬间闭了嘴。

青玉深深呼吸几下,气反而全涌了上来,又怒道,“你是不是看现在的情势还不够糟?现在就算你肯绑手绑脚乖乖待着,我都怕有道雷要专门照着你来劈!你还自己给自己找这些无聊事!”

林渊撇撇嘴,“怎么无聊了,你知道阿嫣和汐汐都遭了什么罪。”

“我知道,可那都过去了。”

“我过不去。”林渊翻了下眼,“他敢把这些腌臢东西沾到我的人身上,他就想好了会有这一天。”

青玉一手戳到林渊心口,“就算把你自己搭进去吗?!”

林渊沉默着握住青玉的手,青玉用力一甩,林渊便放开了。青玉胸口激动地微微起伏,红着眼扭开了脸。

“青玉,”林渊舔舔唇,不知怎么开口,“…这么说吧,现在无论我做与不做什么,其实都没有大差别的。更新换代而已,多正常。”

青玉打断她,“那你会怎么样?”

林渊轻松笑道,“害!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以为太尉这么容易当的吗?我好日子长着呢!”

“不会赐死流放?”

林渊大大翻了下眼睛,“你不赐我死,我长命百岁~”

“也不受伤?”

“皮都不带蹭破的!”

青玉眼里淡淡的红隐去了,一双眼睛还是钉着她,好像在考虑该不该相信。

林渊无奈,“看你,一点风吹草动就这样,你还是不是一个人顶起我西苑的青玉了?”

“予熹小姐呢?”青玉又问。

林渊脸上的笑一僵,又缓缓地融化开一个弯着唇,但没有在笑的表情,“她更不会有事了。”

“我是说,你们还能在一起吗?”

林渊垂下眼睛,又抬起眸子看向青玉,微微一笑。竟给青玉一种错觉——林渊此刻是幸福的。

“对啊,我们现在还在一起。”林渊感概地舒了口气,“我才发现,这是我第一次承认这件事。”她眼睛朝上望着廊外的天空,原来今天是个大晴天啊!

明天,后天,下个月…谁说的准呢。然而今天,还是晴的。

***

沈嫣安静脱下银丝软缎长裙,换上一件家常的轻纱百褶裙、对襟衫。阿堇刚举起一件披肩,沈嫣已低着头走开了,回到凉榻上靠着,推开一丝窗缝,目光轻愁地望着屋外。

潋潋送林渊出去,送了好久。聊什么呢?还有什么是林渊不忍全告诉沈嫣,但不得不告诉妹妹林潋的?

沈嫣最近因着对王妃之位的内疚,很想要出力为明宇打理好王府,便也开始时不时地出门拜会别的重臣女眷,朝堂的事因此多少听到一些。大家对着沈嫣,自是单夸黄明宇的,说他如何如何能干,如何如何受陛下重用,然后沈嫣便大概知道了相形之下的泽王和林府,如何轮番的受责又受贬。

林渊今天来,据她自己说,是逃难来的。首先,林意洋在北月和宗室女的事,本来北月王碍着林太尉的面子,是想要按下来的。媞娜收到了北月的家书,说如果消息传到了盛京,让媞娜也尽力帮忙瞒一瞒。谁知家书偏被四皇子偷看了去,也不知他是何时记恨上林府的,转头便告诉了茹嫔,让茹嫔直接怼到了皇帝面前。

媞娜这才知道原来林府的大祸是从自己窝里烧起来的,当下就和四皇子大闹了一场。四皇子初时心虚,后来见媞娜是认真要为了林府跟他翻脸,顿时脸都气绿了,随手抓起什么就往媞娜摔,把他身怀六甲来看戏的爱妾都吓得差点绊了一跤。

予熹护着媞娜出去,立刻把她移到了缘系院。媞娜在缘系院见到林渊,羞愧难当,泪儿两串啪嗒啪嗒掉。雯雯在旁边慌得不知怎么好,双臂圈个大圆,不敢唐突地围着媞娜拍拍。媞娜一头落到她肩上,雯雯整个顿时僵成了一根托头木,予熹在两人旁边好声好气地劝。

林渊无奈,只好借口有事,逃了出来。

爱巢归不得,林渊便想着回林府,看看意洋那死小子怎么样了。谁知林汐恰好也回去了,府里闹得鸡飞狗跳。原来说是泽王之所以没眼色地硬是要立刻、马上、这一秒就给颜氏讨侧妃,是因为林汐身边那两个林夫人派去的妈妈,背着林汐常给颜氏些鸡零狗碎的气受。今天去“教导”她两句,明天去“请”她彻夜抄佛经,后天让她到阴森森的小佛堂里自己一个人守夜点油灯……

泽王后来终是知道了,逮着林汐便大大发了一顿脾气,说她犯了七出之条的善妒。林汐整个人懵懵然,莫名其妙挨顿骂。她从小看父母骂人打人是有的,这样发到她身上的无稽之火却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脾气怎么可能不上来?妈妈们死命拉着,还是给她挣出来頂了泽王两句。泽王大概也是第一次被这么激情四射地吼了一顿,居然生出些许久违的年少气盛来,第二天一大早便冲到皇上面前要给颜氏争侧妃。

后来颜氏带着三个月的肚子去林汐房里跪地磕头请罪,关上门对着林汐梨花带雨地说一句磕一下地,林汐才知道自己两个贴身妈妈背后“为她”做了这么多事。林汐问妈妈们可有其事,两个妈妈对视一眼,迟迟疑疑地摇头不认,林汐一手拎着一个妈便气势汹汹地杀回了林府东苑来。

林渊刚踏进府门,西苑都进不去,被喊着救命冲出来的一排侍女凌空驾着就抬到了东苑,把她往里一扔——给猛兽投食似的。

林渊一看那情形,掉头走也不是,留下来劝也不知该劝谁。林夫人哭哭啼啼地捶胸顿足,边被林汐扯着闹,边自己扯着林渊让她求求予熹这个北月人回去北月劝劝林意洋宠幸过的那个北月人。两个都是北月人,让这个劝劝那个开个价,别缠着意洋了罢?

林渊一个头两个大,恍然想起不过隔了几条街的小六王府,仿佛一下想到了黄粱好梦小蓬莱,人间异景兔子洞,便连忙找了个空子偷溜了过去。得一两个时辰的喘息,让她静一静,想一想,也是好的。当然,她也没心思去理会,这府里其实还有一个见她也尴尬的六王爷……

林渊对着沈嫣和林潋说完这么一大遭,自己哈哈豪笑了两声。“哎呀搞得我,过街老鼠似的!”笑着说的。

林潋这几年一心搞生意,除非是朝廷出了什么商业税相关的禁令,否则她对朝政一概不知。最近唯一知道的,不过是沈嫣叫她多雇用军眷,她便照办了。但她也没有把大量征兵跟林府的情况连到一起去想。她还以为兵多了,林老爷会水涨船高呢。

如今听林渊说了这么些,林潋一时愣愣的。林渊和沈嫣还压着声音聊了什么事,她也听不太进去。直到林渊说自己该走了,林潋一下弹起来,“你住我房间吧!”

“啊?”林渊摸不着头脑,故意玩笑道,“怎么?这么大了还要人陪睡?”

“不是,你不是说哪都乱糟糟吗?”

林渊笑道,“所以呢?乱糟糟我就扔下父母妹妹不要了?两个离乡别国的朋友也不要了?傻潋潋~”长姐没好气地隔空点点她,话却是对沈嫣说的,“现在唯有你们这里最省心了。所以你们得看好对方啊,千万别添事,就算是为了我。”

林渊站起身来,沈嫣也跟着站起来。林渊这才扫了眼她的银丝裙,调笑道,“今天这么好看,专门为我换的?”

沈嫣垂眸不语,眼下微红,仿佛是害羞了。林渊平常最是爱看姑娘衣裳,今天坐了这么久,临走才看见了沈嫣这件银光闪闪的裙子。

林潋连忙拉着林渊,要亲自送她出去。

她们俩一出屋,沈嫣立刻叫阿堇关门换衣服,自己剥了这身花枝招展,原是为了跟小何争风吃醋的银丝裙。再也不看一眼,让阿堇把裙子收了,塞到箱底去。

林潋去送林渊,送了足有两盏茶。回来的时候阿堇已不在屋里,沈嫣一个独自静室安坐,换了身居家的紫纱罗裙。头发也拆了,微卷地洒下来,低头在读一本宁神经。

窗前的空气泛着淡淡的泥金色,像一卷老旧的洒金绸画布。沈嫣微垂的额头、鼻子、小圆脸颊,在那蒙蒙的画纸般的空气里,显得淡而远。

林潋刚送林渊出去,追问林渊的处境,反被林渊安慰了半日。林潋三分不信,三分自责,三分慌。却因着自己没用地慌了,更自责,自责之余,便更不信事情像林渊说的那样轻巧。

待要考证,问谁呢?明宇,他自己也懵;小何,是可靠的,但太可靠了,就怕他只肯说些表面的。但这样大的事,往往细节才最重要。

然后又回到了自责。她和阿嫣身在王府,关心的人都在重臣府邸,她从前怎么那么蠢,竟觉得这些跟自己无关?

林潋甩了甩胀胀的脑袋,进门来见沈嫣这光景,如同画一样美,又如同画一样不真实,仿佛下一秒就能消失在梦里。沈嫣抬头望见她,立刻放下手里的书,“回来了?林渊有没有跟你说什…”

林潋心里犹自乱跳着,反手便下了门闩。几步到了沈嫣面前,一边伸手拉紧窗子,一边压着沈嫣便碾到她的唇上。双手在沈嫣身上乱翻乱找,揉得一身纱罗乱糟糟的不成样子。

林潋俯身吻在沈嫣的嘴唇上,紧紧吮过,轻咬她的耳垂,卷弄她的耳朵。嘶疏疏的水声不断荡进沈嫣脑袋里,搅得人浑浑噩噩,什么都看不清,听不清了。

潋潋,沈嫣叫她,潋潋…别怕,我会一直在的…

林潋在她身上,被将要焚身的情欲烧着,听不见沈嫣未能出口的话。

“阿嫣…阿嫣…我想要…”

沈嫣瘫痪在凉榻上,一身肌肤几乎全摊在微凉空气下,任林潋啃噬,其实早已弃械投降了。沈嫣喃喃地,终于松了口,“不要在看得见的地方留印子…”

林潋本能地快乐了,重重在她小腹下吮了一口,跪了下去。

在林潋后来无数次的“给我、阿嫣、给我”之间,沈嫣已忘了云雨中的每一步,只记得自己如在水底,晃荡中望着屋顶幽浮的淡淡鱼影,想起曾经的林府,曾经那四四方方的荷花池。她在池边,第一次抱紧了林潋。那是多少年前?

沈嫣的手心捧着林潋湿暖的头发,心里轮回地唤着潋潋、潋潋…别怕,不要怕…我绝不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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