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兰达就站在门口,还在稍微地喘气,她笑着解释:“电梯要等一会,所以我从楼梯上跑过来了。我能进去吗?”她向来被属下精心整理的发丝凌乱地披散在肩头,从来整洁的衬衫只是随意系了几道扣子,西装外套也胡乱披在身上。
“所以,”尤兰达小心地看了一眼杰森的伤口,“我能进来吗?”
杰森下意识想要用手挡住伤口,却被尤兰达轻轻抓住手腕:“别这么做,会让伤口更严重的。我能进来吗?我只是想为你包扎。”
玫瑰和白麝香的香水萦绕在鼻前,熟悉的香味让他的眼睛变得有些难受,也有可能是因为走廊的灯太过明亮,他又长时间停留在黑暗的客厅中。他沉默地转过头,向后退了一步,让尤兰达走入没有开灯的房间。
她抬手打开客厅的灯,开关“咔哒”的清脆声响中,尤兰达转身问他:“医药箱放在哪里了?你先去沙发上躺一会,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杰森蠕动了一下嘴唇,最后还是告诉了尤兰达医药箱的位置,躺到了沙发上。
尤兰达取出酒精和纱布,坐到他的身边,轻柔地用棉花球浸满冰凉的液体,擦拭着他脖颈上干涸的暗褐色血迹,她沾满香水味的袖口不时从他脸颊、鼻尖、脖颈上轻轻扫过,温热的气息和熟悉的香水味让他逐渐放松,意识也变得涣散。
察觉到了他的疲惫,尤兰达更加放轻动作,酒精棉球擦拭伤口的疼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纱布圈圈缠绕过他的伤口,尤兰达柔顺的长发垂落在他眼前,他没忍住伸出粘着些许血迹的手去碰,是温暖的、带有香味的,和她的袖子、和尤兰达完全一样。
她像母亲一样,温柔握住他的手腕,用酒精棉球擦去他指尖上沾染的血迹,浅笑着用温暖的食指点了一下杰森的眉心:“小猫一样,喜欢玩人的头发。”
杰森别过脸去,尤兰达搂住他的肩膀,让他完全埋入自己柔软的腹部,带有她体温的布料摩擦中,杰森闻到浓郁的玫瑰香水味,但并不熏人,反而安抚了他紧绷的神经,就像她此刻轻揉他后颈的那只手。
“睡一会吧,休息一会吧,你已经很棒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稍微休息一下吧。”尤兰达垂下眼睛,橄榄绿色的眼睛在明亮的灯光中、睫毛的遮掩下,显得柔和,像母亲,不像黑手党首领。
她带着香水味的吻落在杰森的额头上,圣洁、不带有情欲,她的声音动听,充满情感起伏:“我的杰森,我的孩子,我最亲爱的,别害怕,我在这里,我永远会在这里的,我不会离开你的。”
就只有今晚,杰森对自己说,就只有今晚,只有一个晚上,稍微让他依靠下尤兰达。
“睡吧,我会陪着你的。”尤兰达轻轻拍打着杰森的后背,像在哄年幼的孩子入睡,她向来锋利如刀刃的脸颊在白炽灯的映照下失去了棱角,变得朦胧恬静,像教堂中的圣母玛利亚,她垂下的睫毛那么柔软,好像只要触碰就会变形。她伸出一只手,轻盖在杰森的双眼上,她的手心立刻制造出一小片心安的黑暗,带着她常用的香水味和温度。
只有今天一晚。杰森叮嘱自己,让意识松弛,沉沦在她的手心。
杰森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他的右手,以及上面搭着的、松松地握住他的手的另一只手。那双手比他的手略大,带着常年使用枪械留下的厚茧,修长、骨节分明,同时温暖,带着玫瑰和白麝香的香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