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乐知道他要问什么,“我告诉他是我救了林江沅,这只是出于舅甥情分。我这舅舅不是东西,既然逃出来了,多年筹划便没有白费,我与他也尽了情分,日后能不能活命就靠他自己了,我不会插手。”
苏义安扯了扯李清乐的脸,“原来就是你小子害的宸王封了仙乐居,害的我没地方去!”
“我看未必。”
“还能有假?”
李清乐歪头,双指捏住师父的裤腿往上掀了掀,看到血迹,“这血有时辰了,宸王的人才到仙乐居,况且就算是赶客,他也不会伤人,师父这伤想来是与林江沅动了手吧。”
“……”
苏义安不语就是被他说中了,李清乐接着道:“奇怪,林江沅见你是有事相求,没理由对你动手,他忙着逃命,那便只有一个解释,你——把他出卖了——却也说不通。”
苏义安搁在膝上的手指敲了敲他的手腕,示意他起身罢。
李清乐便到橱中那了些外伤药回来,亲自给师父上药。
他上药的动作很精细,时不时抬眼卖个萌,乖巧的样子仿佛在说:师父师父,你看我这么乖再教教我呗~
苏义安最受不了他这样,他这个徒弟撒起娇来无声无息地要人命。
气的他掐住李清乐的耳朵,切齿笑道:“你说你有这手段怎么就不能骗个媳妇回来?叫声姐姐,再撒个娇,十个八个娃娃都生出来了。”
李清乐假装叫痛,苏义安假装使劲,到头来也不舍得真用力气。
苏义安松手道:“仙乐居东家与皇族来往密切,宸王敢为了搜人封锁这种地方,胆大包天,何况搜的是林江沅。”
林江沅,这个当年名满天下的混账王八败家子儿,遍地私生子女,嗜酒嗜淫弑杀,最出名的事就是他醉酒后潜入凤仪宫,杀死了刚生产完的成君皇后,后被游街示众临迟处死。
李清乐顺着苏义安的思路想:“若此事传出去,皇族愚弄百姓,假意处死林江沅,实则为了得到闲林功法一直将林江沅囚禁,这是多大的丑闻,皇后死不瞑目,秦家也要讨个说法。”
他顿了一下,叹气:“长瑅若不是狠极了,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一听这话,苏义安好笑两声,诶呦喂道:“我的乖徒儿,你离京太久不知道,这宸王没你想的那么耐不住性子,这么直来直去的,愚蠢。”
“师父有何指教?”
苏义安索性把李清乐拉起来坐着说:“你舅舅在仙乐居也是你告诉他的?”
“没。”李清乐忽然反应过来,他竟然忽视了这么明显线索。
对啊,在苏义安来之前,连他都不知道林江沅逃去了仙乐居,宸王是怎么这么快就得到的消息?莫非仙乐居里有眼线认出了林江沅?
苏义安见他想到这一层,继续深入,将水路祭那晚的后半夜,也就是作夜林江沅到仙乐居来找他,还拿几个小娘子的性命威胁他回侯府拿钱的事一五一十同李清乐说了。
同时伸出自己被林江沅一脚踹脱臼,才接上没多久的腿。
苏义安叹气:“你不是猜到我这伤是同你舅舅动的手。”
李清乐愣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什么猛的站了起来,“……宸王今早在你回仙乐居之后就派人封了仙乐居,在我告诉他之前?!”
苏义安一拍大腿:“对了!若非宸王府的人封楼,你舅舅怀疑我暴露,何必与我动手,这伤又如何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原来从一开始时间就是错位的,也就是说,在宸王眼巴巴跑来质问他之前宸王府的人就已经围了仙乐居,宸王就已经知道林江沅逃出来了。
那这宸王闹这一出图个什么?
苏义安随即补充道:“那么李小侯爷,咱们书接上回——宸王行事颇有章法,并非莽夫,他这么做有什么用意?只是个幌子罢了……真正等着那林江沅的,是这闹剧过后,保全各家颜面,宸王才会对他下手……”
李清乐脊背一凉,“既然太子知道林江沅在西塔院,沈泽月一定知道……如果长瑅也一直都知道,以他的性子,这么多年从未动手,那……”
他以为是他利用了宸王,殊不知是不是反被这宸王给套路了。
“……”
“但我瞧着,他今天这一遭绝不只那一处用意,费力不讨好不说,还容易惹宫里不满,”苏义安要说的说完了,拍拍屁股要走人,“师父一点拙见,他还是更在乎你,他来试探你对林江沅的态度,是怕之后真对林江沅做了什么你会有意见。你若一五一十同他坦白,他便知道你不在乎林江沅的死活,若你多加遮掩不肯开口,他行事便会收敛。”
“再者……”这话说了半截,苏义安突然停下来不说了。
李清乐追问:“再者什么?”
苏义安摇摇头,“过几日的仙乐居会友宴,你多准备吧。”
说不准。他后半截话咽进了肚子里——说不准,某人今日闹这一出,也是为了过几日给某人铺路呢。
“你话说完啊。”
“我哪知道,你们俩的事。”苏义安抖抖外袍,到酒房喝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