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益凯原本只看到了李抒音,就上来想打个招呼,等杨沥深转过头才认出了他,不由一怔:“......杨沥深。”
杨沥深已经站起身,两个男生撞了下手臂,他说:“巧。”
浦益凯后退,笑着点头,又看向李抒音,她人还有些懵:“你们......认识啊?”
“小学同学。”杨沥深回答。
“哦——”李抒音领悟地点头,不好隔着杨沥深说话,只好走近一下,站在他旁边,对浦益凯说:“好久不见啊,你坐哪啊?”
浦益凯指了指她后面那一排:“你们后面。”
那一排大概是他的同学,看见两人讲话都看过来,意味不明的,尤其是杨沥深还站在旁边,而李抒音表现的姿态又很熟稔。
浦益凯问:“身体还好吗?”
“没事。”
他点点头,目光逡巡在两人之间:“你们......”
“我们现在一个班。”李抒音说,“是同桌。”
身后有同学在喊他,浦益凯说:“那我先过去了。”
李抒音:“没事,我们微信联系。”
浦益凯走后,两人坐下来。
李抒音仔细看了看旁边的某人,问:“你认识浦益凯,怎么没听你说起过?”
之前林子瑶在超市为了浦益凯讨伐她,他也不是没听见。
“你没问我。”
“......”
一场培训听下来已经傍晚了,张坤带大家吃完饭就带大家会酒店了,让大家晚上好好休息,明天保持好状态。
李抒音被姜晓琪挎着进了电梯,衡啸云说:“女士优先,你们先上。”
她面向外,电梯慢慢闭合,她看到杨沥深在人群后静静等待的面容,他目光看着她,遥远而深邃。
杨沥深并没有上楼,他就坐在大厅的角落里。二十分钟后,有一队人进来了,杨沥深站起来看着对面,浦益凯看到他一愣,随即了然,摆手让同伴先上楼,然后走过来。
“等我吗?”
两人坐下来,浦益凯手肘撑着膝看他。
杨沥深说:“之前只是听说你转到外市读高中了,没想着细问你原因。”
浦益凯低着头没说话,听着他接着道:“前两周有一个女生借着你的名义去讨伐李抒音,说是她的原因才导致你不得不转校。”
杨沥深言尽于此。
浦益凯低头思索了两秒,问:“林子瑶是吗?”
杨沥深一副默认的姿态。
浦益凯突然嘲讽着笑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叹了一口气:“你想知道什么?”
“张浩然。”
“算起来确实是因为他。”浦益凯说,“育仁的学生爱抱团,进来的要么非富即贵要么天资颖异,张浩然初一进校时成绩还行,但后来就不太行了。两条道他哪个都走不通,被孤立得很厉害,育仁的住校生是按桌配餐,但没人给他留饭,和他一起玩都会被嘲笑,所以他也没什么朋友。简言之,他被霸凌了。但后来——李抒音知道了。”
他低头掀唇笑了起来,像是想到了曾经的时光。
“她成绩好,老师喜欢她,即使不抱团也没人敢怎么对她。她也试图和那些人说道理,让他们不要欺负张浩然,但是无济于事。在那样大的群体面前,个体的力量就像蚍蜉撼树。
“我和她恰好在一个班,是她的副班长。有一天晚自习,我们一起去报告厅开完会回来,走在校园的大道上,她突然说——张浩然不能再这样。但当时,这样的情况在育仁屡见不鲜,我说这已经是育仁由来已久的病症了,短时间内改变不了的。”
杨沥深静静地听着,看着浦益凯嘴巴张合,说出那些他没参与过的李抒音的过去。
浦益凯十指交握,声音低了下去:“当时李抒音是怎么说的来着?”他闭了下眼睛复又睁开,眼神像是在回忆往事,“她说——”
“放在整个育仁,他当然微不足道,但对于张浩然这个人来说,这就是他百分之百的人生,即使在宏观上我们的作为不能推动万分之一的进步,但在微观上却可以让一个人百分之百地得到帮助,那这个作为就是值得并且必要的。”
杨沥深的心里像是被轻轻地推开了一扇门。
浦益凯还在继续:“后来她就坚持给张浩然带早饭,发试卷也会直接发到他手里,就这样过去了两年。后面的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初三下学期,她突然生病了,非常突然。她还在洪泽的医院时,我代表班级去看她,那时她还记挂着张浩然,让我别忘了给他带早饭,关照他一下。”
“我确实按照她的嘱托带了,但是关于我的谣言又起来了。他们说我是同性恋,每天给一个男生带早饭示好恶心,还有很多难听的话。谣言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甚至教导主任也找到我,让我专心学习。后来我父母就让我转校了。至于林子瑶那些人,就是造谣者的帮凶,我从没让他们打着我的旗号做什么事,而且这件事我早就和李抒音说清楚了,本来就不是她的原因。”
一番话说完不过十分钟的事,但略显沉重的事实在面前揭开,让气氛有些浓稠。
空气静默了片刻,浦益凯忽然问:“你喜欢李抒音?”
杨沥深抬眼看他,没否认。
“喜欢李抒音,是一件太正常不过的事了。”浦益凯笑,“光是育仁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谢谢。”
浦益凯摆摆手:“别了,你别急着给情敌道谢。”
“......”
“骗你的!”浦益凯看着他的脸色突然一笑,捋了捋头发,“我和李抒音只能是好朋友了,当她哥哥也不错。”
“当她正牌哥哥是死人啊?”衡啸云从那边走过来,给两人递饮料,“下午没来得及打招呼,重点高中怎么样啊?比洪中呢?”
浦益凯:“那肯定是不如了。”
两人对了下拳,笑起来。
衡啸云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扫:“光两人坐着干嘛?把我妹喊下来一起唠唠呗。”
最后当然是没有唠,衡啸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浦益凯他们学校住的楼层低,等他下了电梯,杨沥深才转身插兜看着衡啸云,面色不虞。
衡啸云可不管他,嘿嘿一笑:“你和浦益凯有什么旧好叙的?承认吧,你对我妹的事感兴趣死了吧?何必舍近求远,你问我不就行了吗?只要喊我声哥。”
杨沥深睨了他一眼,没搭理,出电梯了。
房间里,李抒音三人刚洗完澡。姜晓琪在卫生间里吹完头发出来,想起来问李抒音:“哎,今天礼堂里和你说话那个是浦益凯吗?”
“嗯。”
姜晓琪知道点以前的事,说:“差点没认出来。”她又想起一事,“唐梦之前说林子瑶找你茬,不会是因为浦益凯吧?”
胡文洁正靠在床头看书,说:“林子瑶之前在育仁不是好和混世的那些人玩在一起吗?”
“就是啊,她好像喜欢浦益凯来着,那人家造谣他,她怎么不去冲啊?”姜晓琪踢掉拖鞋爬上床,冷不丁丢下一句:“抒音,我觉得杨沥深挺喜欢你的。”
“咳——”李抒音坐在桌边喝水,闻言就被呛了一下,“你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