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梦恶寒,搓了搓手臂,“你好肉麻啊!”
刘景一指着她:“你看看你,只顾着批判,人家真说了你又说不出话来了!”
唐梦叹息着摇头:“我只是在想: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
杨沥深闲着的时候,手里一贯捧着各种书在看,他向后靠着椅子,他那个位置可以看到整个班级,而李抒音说完之后,他手里的笔都转不起来了。
之前因为杨沥深的腿伤,两人中午不回家,一直待在教室,现在中午干脆也就不回去了,对于李抒音来说,她都要感谢这个契机。
她今天吃完饭回到教室直接趴在桌子上,连书都没看。
窗外的树枝已经是光秃秃的了,偶尔风过晃动两下,萧索极了,李抒音沉默地看着,几乎要睡着了。
有人轻撩了一下她的发尾,等她转过头的时候,杨沥深正把答题纸拿在手里翻折。
他面色认真,侧脸轮廓分明,眼睫垂着,和他高挺的鼻梁、绯色的嘴唇一起,有一种冷淡的矜傲感。
李抒音趴在手臂上看他,很快他将两只蜻蜓摆在她面前,李抒音略显倦怠地一笑,眼神从蜻蜓上移开。
杨沥深看到她明明是笑着的,眼里却有一层薄薄的水光,眼眶有些微的红。
理性的李抒音有着最细腻感性的心理。
杨沥深旋即升起一种无力感,像回到了很久以前的那段时光。
他声音低沉:“抒音......会好的。”
倦意让李抒音的眼睫轻微眨动着,她问:“......你喊我什么?”
杨沥深耳尖微红,他目光几乎到缱绻的地步。
眼眶里的泪终于顺着李抒音的眼角落下,滑过她的眉间,她整个眼睛和鼻头都红起来,她抬手,杨沥深却握着她的手,先一步擦去了她脸上的泪珠。
李抒音的手并不瘦弱,细长而匀称,如同她笔下的文字,如同她的人一样,很有力量。
那滴泪水让交握的两只手有些潮湿,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
李抒音慢慢握紧那只手,缓过气来,问道:“世界上会有一成不变的感情吗?”
她的表情实在太紧绷太脆弱了,这个问法,也实在太不李抒音了。
李抒音不该是坚定的、执拗的、从容的吗?
杨沥深的心里如同交握的双手一样,感到一阵潮湿。
“当然会有,”杨沥深听见自己说,“比如爱情,就应该是唯一的、不变的感情。”
“可是万物是运动的,怎么可能不变?”李抒音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问自己。
“爱情的产生必然是两个坚定意志的融合,爱的内容会变,可爱的本质却不会变,爱只会在意志的融合下,不断地加深。”杨沥深的声音缓慢而坚定,“我一直坚信,爱情是具有唯一性和排他性的,一旦爱上,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李抒音慢慢地松开了手,因为眼眶的泪水,睫毛黏成了一簇簇的样子,让她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你以后想去哪里上大学?”
“北京。”李抒音毫不犹豫地说。
“我也会去北京的。”
流泪很耗费精神,疲倦让她眼睛半合,杨沥深不再说话,她合上眼睛已经进入梦乡了。
那两只纸蜻蜓就在她的脸旁。
杨沥深很难去描绘李抒音。
在这一方城市里,在这一段寡淡紧张的中学生涯中,她像是一笔浓墨重彩,挥洒进每个人的生命中。
她太过智慧,太过执着,在高考的压力下,在千篇一律的面孔中,她太鲜活太绚烂。
被她照耀过的生命都不会忘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