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蓁在那边看见她,走过来,轻蹙着眉问她:“唐梦怎么了?我看你们最近都没有走在一起。”
李抒音并不隐瞒:“闹了点矛盾。”
姚蓁看她平淡的样子,说:“你要是不方便说的,我去帮你说。”
“不用。”李抒音拉住她,“姚蓁,你就当不知道,不是一两句能说清的。”她看着那边笑得前仰后合的一群人,轻推了下姚蓁,“没事,你过去吧。”
杨沥深正被一群男生拉着,不知道在说什么。李抒音看了两秒,又不由自主地移到旁边的那些女生身上,她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准备走出操场。
她才转过头,吴孜寒就迎面走过来,将手里的柠檬水递给她,“李抒音,给你的。”
“不用这么客气。”
“一点感谢,买水不是大家的传统吗?我妹的事……多谢你。”
李抒音接过来:“她还好吗?”
吴孜寒点点头,难得笑了一下:“变得坚强了,也许……她本来的性格就是如此吧。”
两人在这边说着,旁边的人早看在眼里。
邵美真看着周围的女生都望着那个方向,冷哼一声,说道:“什么啊?以为所有的男生都要喜欢她吗?”
吴孜寒被班级女生冠以“高冷学霸”的称号,虽然听着是言情小说了一点,但是也算名副其实,平时确实不苟言笑,现在他对李抒音笑了一下,立马这边就冒起了酸泡泡。
旁边的女生拉了她一下,意思让她注意旁边站着的唐梦,不要说李抒音坏话。
可这次唐梦站在旁边却什么都没说。
李抒音就握着这杯水出了操场。
后花园里静悄悄的,她在长廊里坐下,把水搁在旁边,就这样看着不远处的草发呆。
在她走出去的时候,杨沥深的目光就跟随着她,他拍了拍易敬森的肩膀,说:“我先出去了。”
“哎,”易敬森和衡啸云连忙扯住他,“你小子又想临阵脱逃?”
杨沥深故意冷笑:“我逃?我不逃,你们今天一个球都进不了信不信?”
两人满含不忿地看着他远远地挥手走掉了。
衡啸云脚踩足球,前后晃了晃:“你说他是不是之前骨折给他折出阴影来了?”
易敬森也摇头:“十有八九。”
杨沥深寻着刚才的方向在后花园里走着。
李抒音整齐地穿着洪中的校服,正靠在长廊的椅背上,一动不动。
杨沥深插兜站在拐角处,就这么看着她。
如同洪中的橙白色校服一样,青春的底色本来也该是这样活泼热烈的,可是时光的流逝似乎让每个人都生出了一种无力感,如同教室窗外传来的那阵风,将书页哗哗吹动,然后仓促地停下,胡乱留下未知的一页。
杨沥深迈开步子走过去,听到脚步声,李抒音才侧过头,她眼眶中滚动的泪珠突然就落下了。
杨沥深半蹲下来,握住她的手,面上轻笑,抬手给她擦掉眼泪,“怎么哭了?”
李抒音眼睛鼻子都红红的,看着他,声音很轻:“你怎么来了?”
杨沥深心里闷痛,眼中有柔情:“我就是来给一个伤心的小女孩擦眼泪的。”
李抒音嘴边扯出一点弧度,“我还是有些难受,控制不住。”
“哭吧,我看着你。”杨沥深说,“你哭的眼泪,我都给你擦掉,因为看着李抒音哭,我也有点难受。”
谁会这样安慰别人?不都是说“别哭了”吗?哪有说“哭吧”的。
可杨沥深就这么说了。
他还说:“流泪是你的权利和自由,为你擦掉眼泪是我的义务。”
李抒音坐在长椅上,眼鼻通红,还是她平时的样子:低马尾、纽扣系得整齐的校服。
杨沥深半蹲在她身前,修长匀称的手握住她的,有热意传过来,很有力量,他神色淡淡,但却抬眼看着她,眼睛真诚而静谧。
李抒音突然倾身抱住了他的脖子,她流泪也是悄无声息的,杨沥深滚了滚喉咙,有些气闷,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背。
李抒音即使再早慧,也不过才16岁,又极重感情,在无法可解的友谊面前也一样会束手无策。
渡人难渡己。
她可以帮助很多人,为一点小事而感动,也会为一点小事而气闷,在别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上可以毫不在意,而对于自己追求的东西却又会斤斤计较到咄咄逼人的地步。
她太过锋芒毕露了,以至于会让周围的其他人显得暗淡无光。
杨沥深很早就见识过她的耀眼的光芒,而现在趴在他身前默默饮泣的李抒音,似乎才从盔甲里漏出一点软肋。
她毫无畏惧地在他面前展示内心的柔弱。
易敬森和衡啸云在后花园墙上的那扇窗后,他们刚刚追着杨沥深过来,看着这幅画面都没有说话。
良久,易敬森才拍拍衡啸云,搂着他的肩,一起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