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琳已经走进去了，回头看李抒音还站在门边，以为她不好意思，又过来搂住她，把她揽进来，“不用拘谨，你看他们就知道，又不是什么正经人。”

谢旻啧了一声：“说什么呢席琳！”他脸一转，对着李抒音笑道：“小学妹好，鄙人谢旻，叫哥哥就行哦！”

孟翀：“别听他瞎叨，我也是16届的，孟翀。”

李抒音笑着握了握手：“谢学长好、孟哥好。”

早在席琳拦她过来的时候，李抒音就移开了目光，她看不清杨沥深脸上的表情，只有余光能看见他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席琳等谢旻和孟翀闹过，才无语地笑叹了口气，举手示意了一下杨沥深的方位，“这是我们项目的原始创始人，杨沥深。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学妹，李抒音，抒发的抒，声音的音。”

孟翀：“哎呦，就冲这名字，怎么也得来我们项目！”

见杨沥深没什么动作，谢旻揽住他：“想什么呢？”

他对着李抒音说：“别介意，他这人虽然闷骚，可是我们‘计院’的头牌呢！”谢旻稍微凑近，故意装作压低声音的样子，“清华野生校草。来，认识一下！”

李抒音笑了一下，还是依照样子伸手，慢慢握住了杨沥深的手，点头示意了一下。她想抽走的时候，杨沥深却又追上来握住了。

李抒音一怔。

谢旻看了看两人，咳了一声：“哎呀，我们听席琳说起小学妹的时候，还可惜，要不是听说你和杨沥深都有对象，还想撮合你们来着！”

这中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杨沥深看着她，栗黑色的长发间，一张精瘦且有些苍白的脸，垂着眼睫。他慢慢松开手。

谢旻话音落下，招呼席琳道：“你核对一下预订。”

席琳给他一个“这还用你说”的表情。

“来，小学妹，学长给你简单介绍一下咱这个项目。”谢旻拍拍椅子，李抒音慢慢走过去坐下了。

孟翀走过来，看杨沥深还站在原地，揽着他的肩，问：“干嘛呢？你小子代码敲傻了吧？”

孟翀扫了一眼那边听谢旻讲话的李抒音，轻声道：“什么意思啊？”

杨沥深摇摇头，转身靠在桌子上。这样他能肆无忌惮地看着李抒音。

她头发变长了，人也有点瘦了，现在背对着他，杨沥深只能看到她圆圆的柔顺的脑袋。

奇怪啊，这么久过去了，她长大了，变得更沉稳容和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觉得她可爱。

谢旻介绍完给李抒音演示了一下。

屏幕中央浮现了蔚蓝色的“知音”两个字，然后下面慢慢出现“听见你的声音”六个稍小的设计字体，波动着，最后定格下来——

知音：听见你的声音。

谢旻说：“这就是我们的产品以及主打的slogan，目前还在优化阶段，但大概率是不会变的，你看——”

“我愿意。”李抒音转头静静地笑，“我愿意加入这个项目，学长，请让我加入吧。”

谢旻微怔，看向杨沥深。

杨沥深淡淡道：“当然可以。”

这时席琳从外面进来：“我接了个电话，才联系饭店，走吧！”

孟翀把外套拿过来披上，说：“好了，小学妹现在也是我们团队一员了啊！”

“那太好了，今天就是咱们团建呗！”席琳走过来挽住李抒音，“那今天杨老板可要破费了。”

杨沥深淡笑说：“都是应该的，走吧。”

几人吵闹地到了上面，向小区门口走过去。

席琳说：“从门口到饭店有两个路口，也不算太远，要不走过去？”

杨沥深走在侧后方：“打车吧，算前期投入，来找我报销啊。”

谢旻几人都笑。

孟翀父母都是南大教授，谢旻家里经商，两人都不顾家里反对义无反顾学了计算机，结果全被切断了经济来源，两人有段时间实在山穷水尽了，全靠席琳和杨沥深的救济。

到小区门口，杨沥深伸手拦了两辆出租车。

他打开车门，转身看着席琳：“席琳，你带着她坐这辆。”

席琳拉着李抒音走过来：“行。”她利落地坐进去。

李抒音站在车边，杨沥深看着她，片刻后垂眸，将手掌虚放在车门上。

李抒音顿了两秒，才坐进去。

杨沥深轻轻地关上了车门。

在车上，席琳说：“你看，早知道你看了就同意，我就该早点带你来嘛！”

李抒音静了两秒，才问：“……这个项目这么早就做了？”

席琳以为她担心项目不够可靠，忙解释道：“这项目相比之下是开的比较早，杨沥深大一刚过就着手在办了，你今天看着他是不是比较冷淡？别看他这样，其实他很有天赋，人也义气。”席琳说，“我们都是金陵中学的，孟翀还和他一个班，后来他们来清华后一起认识了，我是后来听孟翀说的，杨沥深高考后就在啃专业书，大一就自学了所有课程，在这种情况下，他才把项目提上来。我们愿意相信他。”

李抒音垂眸，没再说话。

到了包厢，服务员把门拉上，封闭的空间里就剩下他们五个人。席琳拉着她坐在一起，好巧不巧的，李抒音对面就是杨沥深。

李抒音一直低头吃饭，实际上她吃的也很少，尽管一直有吃饭的动作。也因此，她错过了杨沥深经常从她身上扫过的眼神。

谢旻和孟翀一直在说话，整体气氛还算可以，饭到中途，谢旻突然端着杯子站起来，“来，小学妹，我作为咱们项目的官方发言人啊，先欢迎你加入咱们项目，以后会经常一起工作，咱两走一个。”

他说话的时候，李抒音就抬眼认真听着，话音一落，李抒音摸上杯子准备站起来，对面的杨沥深却先她一步，端起酒杯慢慢站起来——

“我替她喝。”

谢旻和孟翀忙“哎哎”地拦住他，眼里冒光。他们还没见过杨沥深干出这种替人出头的事呢。

谢旻指着杨沥深的杯子，说：“我和你说，这酒可不是随便替的，你先说说，你是师出何名啊？”

孟翀也站起来帮腔：“就是啊，你小子平时闷不悄声的，搁这儿玩英雄救美这一出呢？说说呗！”

杨沥深攥着杯子，垂眸说不出话。

席琳靠在椅子上看了半天热闹，出来打圆场：“好了——”

“来，学长。”李抒音突然站起来，看着谢旻，“我敬你。”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李抒音两口咽了下去。杨沥深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眼神涌动。

李抒音放下杯子：“我去卫生间。”她等不及一样，转身拉开门出去了。

杨沥深一把灌下手里的酒，迈步追了上去。

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谢旻扯了扯嘴角：“我去！这什么情况啊？”

李抒音走得并不快，杨沥深三两步就追上了她。

两人今天猝不及防的见面、若无其事的相处似乎都像个面具被撕开。

杨沥深漆黑的眸子看着她，嘴唇紧抿，胸口起伏，片刻后，他才说：“你……你……谁让你喝酒了？”他话里有掩藏不住的怜惜，眼下透红，像是有泪光涌动。

李抒音鼻头翕动，强忍着哽咽：“……你还好吗？”

两人说话驴头不对马嘴。

杨沥深偏过头，想把眼泪压回去。

李抒音慢慢地挪近，慧美的一双眼睛里有细碎的光，直直地看着他。

一阵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