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底喝酒的喧闹声远远地传过来,杨沥深一低头就可以闻到她的发香。她还是没变。他这样想着,一只手隔着长袖摩挲两下,就轻按在了他的腹部,杨沥深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听她问道:
“疼吗?”
女孩的手软嫩,带着一种温柔且坚定的安抚,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才说:“不太疼。”
话音一落,李抒音已经靠过来,抱住了他。不是靠在他的怀里,而是将他整个上半身都揽在了她的臂弯里,她的脸颊就贴在他的颈间。
李抒音声音很轻,没什么情绪的样子:“对不起啊,杨沥深。”
对不起什么,她不说,他也不问。
李抒音慢慢放开他,一切归于风平浪静。
两人回到包厢的时候,一切似乎还是原样。谢旻眼神在两人身上飘忽了一下。
李抒音拿起包:“学长学姐,我就先走了,回头再见。”
席琳站起来:“我和你一起。”
李抒音手掌拍了下她的肩,说:“不用。”
李抒音背上包走了。
谢旻看向杨沥深:“你怎么回事?什么情况啊?”
孟翀和席琳都看着他。
杨沥深攥了攥手,垂着眸,胸口起伏,涩然道:“她是我女朋友。”
谢旻不可置信:“什么玩意儿?”
杨沥深抬眸,一字一句:
“李抒音就是我女朋友。”
包厢里天雷滚滚。
孟翀:“不是,她是你女朋友,你早干嘛去了?”
谢旻:“你们牛郎织女啊?不早说?”
席琳拿起李抒音落下的围巾,递给杨沥深:“快追去啊!”
李抒音走到外面路上,一切似乎变得清晰起来,她深呼了两口气,抬脚准备走,背后有人喊她。
“李抒音!”
杨沥深的声音。
以前那个楼梯间,他也这样喊她。那时满是沉静,这时略显急促。
李抒音停了片刻,才转过身。
杨沥深站在几步远外看着她,他穿着一件白色卫衣,外面是黑色的外套。
他目光沉沉,直直地看着李抒音。
杨沥深捏着围巾的手微颤,才暗自呼了一口气,走上前去,语气稀松平常:
“你的围巾忘了,不是最怕冷了?”
北京的天还没到特别冷的地步,这个围巾也很薄,相比于保暖,更多起的是装饰作用。
杨沥深还是给她围上了,顺便打了个花结,像三年前在洪中的报告厅外,他追出来一样,然而这次北京略显清冷的街头,没有雪。
这过程中,李抒音一直看着他,她慢慢地笑了:“走走吧。”
杨沥深说:“我打车送你回去。”
“没事。”李抒音说,“我的腿没那么严重,你不要这么紧张。”
她说:“陪我走走,好吗?”
杨沥深怎么会拒绝。
他和李抒音就这样肩并肩地走着,在北京的街头。
“累吗?”
杨沥深摇摇头。
李抒音说:“你也别太着急了。”
杨沥深没动作。
李抒音慢慢牵住他的手,紧紧地握了握才放松。
她像个汇报行程的下属:“周一到周五我都在学校,周末有家教,因为学生初三,暂时我还走不开,只有晚上有时间来这儿。但是空闲时间我都是可以挪出来的。”
杨沥深认真听着,却没问这些,反而问:“我听说你还去下面暑期实践了,调研辛苦吗?”
“没有很辛苦。”
车流声和喧闹声似乎都被屏蔽在两人之外。
李抒音叹了口气说:“我刚刚……你和席琳他们说一声吧。”
“没事,他们知道。”
街边的灯光透过来,让李抒音的脸泛起一层珠光。两人都没有提起那紧张的、仓促的过往。
他们明明还没有二十岁,却都要用“过往”这个词了。
杨沥深还是在路口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师傅北京腔很明显,在杨沥深报上地址后,逗笑道:“出来玩儿啊?”
杨沥深笑了一下,说:“是。”
那师傅察言观色道:“咋了,小情侣两个还吵架呢?”
这回是李抒音笑着,说:“没有。”
“就是!吵啥啊?你看你们上的是名校,长得又好看,那不得乐死了?”司机声音变大,吟唱起来,“人生苦短啊!”
后座暗暗的,有街灯的光打进来,阴影从李抒音的脸上不断掠过。在黑暗中,李抒音的手被杨沥深握住。
很快到校门口,杨沥深扫码付钱,牵着李抒音下了车。
两人走了几步,杨沥深突然停下,李抒音也停下来看着他。他比她高了大半个头,此时抬眸笑了一下,略微显得英俊逼人。
杨沥深调出微信界面,递到李抒音面前:“组长,加个微信吧。”他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嘴边有轻笑。
李抒音直接把手机给他:“没有密码。”
杨沥深翻看了两下,说:“这样不太安全。”
“那就现在设置嘛,顺便把你的人脸识别也录一下。”
杨沥深“叮”的一声加上了微信,他手指飞快,录了两个人的人脸识别,顺便设置了密码。
“142857?”李抒音念出来,“你也看过这个宇宙密码?”
“对,又称轮回数字。”
他希望他和李抒音的故事,像这组数字一样,神秘而没有尽头。
李抒音伸手抱了他一下,杨沥深略弯着腰。
李抒音的拥抱就是这样,将他上身全抱在怀里,但杨沥深觉得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