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华奚容早就被华砚平掐死了。
回想起小姑娘孤零零地倒在泥泞中的样子,华箴心口说不出的沉甸甸。
陈年旧怨如同遮天蔽日的乌云,笼罩在这座深宅高门的上空,而所有折磨与痛苦偏偏落在了一个最无辜的小姑娘头上。
他不该,也不能继续袖手旁观下去。
“你派人盯紧二房的动静,明日要是叔父闭门谢客,就不必追查了。”
“若他照常离府...”
华箴面色凝重,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一种可能,“那就派人等在二房的角门外,不出两日定会有两具尸体运出。”
意味着华砚平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仍然选择包庇李氏。
“那...二小姐呢?”
华箴目光逐渐坚定,缓缓吐出两个字:“留下。”
“二房教不好她,那我亲自教。”
风声瑟瑟,卷起了少年的衣袂。
而此时的文韵堂内灯火通明,却是一片死寂。
李氏接过婢女手上的安神汤,亲自端到了华砚平面前。
“二爷,吴老二可有交代什么吗?”
华砚平恍若未闻,仍是翻看着手中的书卷。
他越是不说话,李氏心中愈发忐忑,勉强挤出一丝笑,“时候不早了,先把安神汤喝了吧?”
“二爷?”
华砚平终于抬起头,意味不明地扫了一眼李氏,然后一甩袖,将她手上的瓷碗扫到了地上。
瓷碗坠地的脆声打破了室内的死寂,迸裂后的碎片和液体四溅周围。
李氏尖叫着往一侧躲闪,却被华砚平直接掐住脖子,狠狠地扣近,“我为官数十载,向来都是我算计别人,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被自己的夫人算计了。”
“你要做什么?你是想彻底毁了侯府吗?”
他恨得咬牙切齿,“幸好祠堂没有事,要是出事了...”
“要我给你兄长的牌位陪葬吗?”
李氏忽然笑了,眸光蔑视,“好啊,那你现在就杀了我,然后把倚澜庭的那位扶正,要不是为了冬郎,我早就不想活了!”
“你又再发什么疯?”
华砚平眼底的厌恶深深刺痛了李氏,她用力拍打着华砚平,“对,我疯了,我被你们逼疯了!你心中想着念着的都是侯府的荣华富贵,可曾有我们母子三人的位置?”
“无理取闹!日后侯府是要交到冬郎手里,我维护侯府的荣辱,不也是为了你们吗?”
华砚平狠狠皱眉,“而你都做了什么?就为了将华奚容赶走,指使嬷嬷里因外合,让外贼火烧祠堂?!”
“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就当她不存在,就当侯府多养了一个丫鬟不行吗?”
泪水从李氏姣好的面容滑落,她声音哽咽地质问:“我的女儿生死不明,你让我怎么心平气和地面对那个贱民之女!”
“如今华奚容去了大房,不会天天在你眼皮子底下出现,满意了?”
华砚平语气讥讽,笑她那么简单的一件事居然弄成这样?
李氏也想不明白,明明一切都很顺利...
还是说有人从中作梗?
是华箴吗?
“吴老二说什么?他怎么被华箴的人抓到的?”
她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让我去见他一面。”
看她这副陷入癫狂的样子,华砚平一把将她推开,冷声道:“此事到此为止。”
“不能到此为止!肯定是有人...”
华砚平忽然捏住了李氏的脸,俯下身盯着她,“你可知吴老二同我坦白了什么?”
“他说,是侯府夫人让他纵火烧祠堂,而且点名道姓,要烧了安北侯的牌位。”
李氏瞳孔猛然一缩。
“李氏,你应该知道兄长对于侯府,对于母亲,对于我,意味着什么吧?”
若没有华砚山,那么就不会有安北侯府。
如今的华砚平也就只是那个自小跟着母亲寄居在舅父家,被人欺辱打骂的破落户儿子。
“我知你恨兄长,你觉得是因为兄长剿匪失利,我们的女儿才遭遇此劫。”
华砚平目光冷冽,几乎是咬牙切齿般说出这番话。
“只是没想到,时至今日,你居然连兄长的牌位都想毁掉。”
华砚平无情地甩开她,讥诮道:“此事若被华箴知道,你可知后果?”
这一连串发问,问得李氏哑口无言。
“看在冬郎年幼的份上,我不再追究此事,乔嬷嬷和吴老二那儿也已经处理好了。”
到底是多年的夫妻,华砚平狠不下这个心,“你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文韵堂,近几个月就不要出去了。”
一听近几个月不能出去,李氏心急不已,“可下个月就是乞巧节...”
“今年南方多水灾,陛下下令不办宴席,官宦家眷也无须入宫请安。”
华砚平一顿,冷冷地睨她一眼,“李氏,好自为之。”
“你不想当这个侯府夫人,多得是人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