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的是海棠。
她面露焦急之色,见到华箴忙跪了下来,“世子,姑娘梦魇住了,怎么叫都叫不醒。”
闻言,华箴立即抬脚去了西次间。
甫一进去,他就瞧见瘦弱的小姑娘蜷缩在床尾,浑身打着颤。
发觉有人来了,她下意识尖叫出声,“哥...哥...救我!”
嗓音沙哑凄厉,让华箴心头猛地一缩。
他顾不得别的,快步上前将她拥进了怀里,轻声安抚:“蛮蛮,没事,哥哥在。”
在他的安抚下,华奚容才从梦魇中醒来,紧紧扯着他的衣袖大哭起来,“哥哥别走,我害怕...”
“好,我陪着你。”
华箴轻轻拍着她的背,直至哭声渐渐停了下来,只剩下小声啜泣。
小厨房熬了碗安神汤送过来,海棠端着碗刚要靠近,华奚容害怕地往华箴怀里躲,身体颤抖得格外厉害。
见她怕成这样,海棠鼻头一酸,哭着和华箴说了祠堂里乔嬷嬷强喂药的事情。
“当时为何不说?”
华箴眉头紧蹙,怪不得她会怕成这样,居然还经历了这种事?
“那种情况下,能同谁说呢?”
海棠苦涩一笑,“若不是世子您出现,恐怕姑娘就...”
她实在说不下去了,低头垂泪。
华箴面色凝重,垂眸看向怀中还在打颤的小姑娘。
明明方才她在自己面前还是眉眼弯弯地笑着,绝口不问昨夜发生的事情。
他以为是她受刺激后将那些事情忘了。
原来,不是忘了。
甚至她经历的,可能比他以为的还要多。
只是她没有显露出来,默默地忍受,只有在梦魇中才会崩溃着喊他的名字,乞求有人能来救自己。
华箴呼吸沉重,眸底划过一道悔意。
当时不该将吴老二交给华砚平。
“蛮蛮听话,喝了这个就能睡着了。”
他平复好思绪,从海棠手上接过安神汤,耐心哄华奚容一口口喝下。
喝完安神汤之后,华奚容状态平静了不少,只是还紧拽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
似乎生怕她一松手,华箴就会离开。
“躺下睡会吧,我不走。”
华奚容眼尾还坠着几滴泪珠,惶恐不安地看着他。
华箴无法,只能半靠在床边,将瘦小的她圈在怀里,不怎么熟练地拍着被衾,“睡吧,我陪着你。”
他哄了一会儿,见她还是睁着眼不肯闭上,有些无奈地问,“怎么了?”
“睡不着。”
哭过之后华奚容嗓子更严重了,只能发出短促的气音,看起来愈发可怜。
华箴没照顾过孩子,第一反应就是让海棠再去要一碗安神汤。
“....”
华奚容小脸立马垮下来,比划着表示“药苦,喝不下”。
华箴迟疑了一下,“这...那叫大夫来?”
她身体虚弱,怎能一夜不睡?
实在不行让大夫过来扎一针,或许就能睡着了。
华奚容:“......”
她在期待什么?
同时又怕华箴真的把大夫叫来,只能比划道:“大哥哥,你同我讲会儿故事吧。”
她想要让华箴习惯自己的依赖,把她当成真正的妹妹照顾。
华箴一愣,他丧母太早,又是在侯爷的严苛教导下长大,文韬武略俱精通,可讲故事...
真是为难他了。
但华奚容用那双哭到红肿的眼眸看着,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前岁,洪州冒出一队打着先帝旗号的叛军,叛军之首自称是先帝投胎转世,出生时手握玉玺...这群人占据洪州称王,杀...”
怕吓到华奚容,他顿了顿,换了个温和的说法,“做了许多坏事,不过都伏法了。”
“那个叛军之首说的先帝转世是骗人的,玉玺也是假的。”
“没了?”
华奚容缓而慢地眨着眼,似乎不敢相信这个故事就讲完了。
华箴“嗯”了声,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讲完了,你睡吧。”
“......”
华奚容在心里长叹一声,本来就睡不着,听了这个没有任何起转承合的故事后更睡不着了!
怎么会有一个人,连故事都不会讲!
她从枕下摸出那本还没看的《崇文遗事》,拍到华箴手里,表示:“别讲了,你读这个吧!”
华箴摸了摸鼻子,透出几分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