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只是个商人世家,权利根本无法与叶景元背后的势力相抗衡。
可她现在的架势,是要把扇子折断,沈听澜再也无法忍耐,一个箭步向前,直截了当地从她手上夺下扇子。
整个过程丝毫不拖泥带水,一气呵成。
宋端趴在墙头,要不是碍于情况不允许,她一定要给沈听澜来个如雷轰鸣的掌声。
“不愧是沈妹妹!”仿若刚刚夺扇的人是她,宋端语气中尽是佩服,转而又震惊道:“九哥,你真把扇子送出去了!”
原想着宋迎舟这样的性格,做完也不一定好意思送出去,她还想着今天来给沈听澜泄个密。
没想到,宋迎舟真的送出去了。
她偏头看宋迎舟时,整个人怔住了,男人立在墙头,低头垂笑着,发丝因为颤动微微飘动,额发遮住脸,看不见笑容,却看见上扬的唇角,笑声很低,就像……
今天透过树叶缝隙穿进来的光一样,光线与树叶触碰,摩擦出影子的声音。
宋迎舟本还是愠怒,这扇子是他为沈听澜亲手所做,怎能容许他人触碰,这平柔县主好本事,连他的东西都敢随意触碰。
心里有一处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沈听澜的举动很好地安抚住他,心里有一块地方被她这一举动无限地填得满满的。
沈听澜脑子一热,不听使唤地就脆生生抢了扇子,抢下的瞬间,意识才逐渐回笼,就站在一边,对着叶景元愤怒的脸露出一丝淡淡的尬笑。
不出意外,叶景元拍桌而起,指着沈听澜就要发作,想用这般姿态来恐吓她。
沈听澜目光格外平静看着她,心里更是毫无波澜,她连宋迎舟那种变态的愤怒都瞧见过,这女人的这点架势,根本一点威慑力没有。
更何况,她……背景也不弱,倒也不用像陈妙筹那般畏手畏脚。
叶景元看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更是来气,细眉皱起成川字,美目怒瞪瞳仁骤缩,启唇就想怒斥眼前的人,心里名为嫉恨的浪一波波翻滚。
陈妙筹万花丛中过,最是了解女子心性,估计在这般下去,叶景元是要针对沈听澜了。
于是跨步向前,挡住沈听澜,掷地有声道:“平柔县主,这是沈姑娘友人所赠她的扇子……”
沈听澜的友人,还是当朝九王爷……这话他没说,宋迎舟一行人在他父亲面前都没有袒露身份,想必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看见叶景元面色有所好转,他才转脸冷言,毫不留情面说:“叶景元,当年的姿态如今已经不合适了。”
话音刚落,空气瞬间停滞,叶景元攥紧的手蓦地松开,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陈妙筹的背影,又匆匆扫过站在一边的沈听澜。
陈妙筹叹了口气转过身,轻轻推开叶景元,拉着沈听澜就要走,叶景元不甘心,直直拉着陈妙筹的袖口,断断续续、底气不足问道:
“你可……”叶景元嗫嚅着,咬唇道:“心悦她?”
目光破碎,却又鼓着一股气勇敢地直直凝着陈妙筹。
“哇哦,九哥,原来让叶景元发疯的男人是陈妙筹啊,她这是把沈妹妹当假想敌了吧!”
宋端在一边看戏,期间也不忘讲解几句:“哈哈哈哈哈哈,九哥,你看沈妹妹表情。”
宋迎舟的视线从一开始就目不转睛地跟着沈听澜,此时怎么会看不见沈听澜的表情。
目瞪口呆,不知所措中还带一丝“你在胡言乱语什么”的无奈感。
“不是……我……你……”
沈听澜想要开口解释,陈妙筹却更加干脆,也不回应,狠生生道:
“与你无关,当年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男人绝情时毫不眷恋的模样在此刻的陈妙筹身上,展露的清清楚楚。
沈听澜第一次见他这样,心中有些触动。
但他二人的私事,留给他二人就好。
索性就当看不见,又不忍心叶景元眼泪欲坠的模样,从怀中掏出手绢,塞进她手里,转身就离开这尴尬的“修罗场”。
“三年前,一京城小姐看上殿试读书人,但读书人心中只有家国,没有儿女私情,京城小姐不信,不惜自缢来鉴别读书人的真心。”
“可惜弄巧成拙,险些要了自己的性命,读书人也觉得她无可救药,不告而别回了家中。”
“这里的京城小姐就是叶景元,而这读书人自然就是陈妙筹吧。”
宋迎舟和宋端知道此处不宜下去见面,两人爬下墙头,寻找另一处适合攀爬的,边走边讲着。
宋端愣住了,呆着眼愣愣点头,她以为像宋迎舟这般两耳不闻窗外事,五感不觉旁人意的人,是不会知道这点八卦的。
当年这事,也算是在京城的小姐圈里传开了,都被当做是个笑话,左右流传,连皇宫后苑也是风风雨雨。
也正是如此,懿妃觉得丢人。
寻个由头,把自己妹妹一家弄到京城外的封地去了。
还体贴地给自家妹妹和侄女讨了个封号。
其他的皇子也是知道一点,从宫女或自家母妃口中,又或是与人交往中听说的。
宋迎舟按理根本不会知道,他不在乎不关心,没宫女照顾没母妃问候,更没狐朋狗友,天涯知己。
谁能料到,他不仅知道,还是全过程的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