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馆内,有一人在林苒踏入的一瞬便立刻抬起头。
白随醉得天旋地转,两眼放空,仍能精准识别到林苒的味道,眼眸中融化的琥珀色亮起金芒。
他居然在这。
林苒朝他走去。
白随醉醺醺笑着,无力地靠在桌台上又迫切想起身,摇摇晃晃说:“好久不见。”
什么好久不见,这才过两天,她不和醉鬼较真,低头数了下,好家伙,喝空了八坛酒。
林苒忍不住看向他的肚子,目测很平坦。
“你在看什么?”白随捂住肚子,问她。
“看你是当宰相的料,肚子里能撑船。”
林苒叫来店小二搭把手,她得将人带回去。白随比她高一些,压着她肩膀有点沉。
人刚压上她,就听见他喃喃自语。
“要当宰相,要先读书……读书考状元,然后要做什么,哦要等老宰相死掉。”
什么逻辑啊?
“不一定非要等他死吧,他年纪大了回告老还乡。”
“不会,你根本不知道,越老越放不下,不然明昀,还有明焕怎么会……”
林苒沉默不语,原以为只是喝醉了天马行空的谈话,却无意间戳中明家往事,她感觉到庞大的悲伤压着她身旁的这个人。
“别想了,我带你回去。”
踉跄地走在回去路上,白随还总是凑在她身上闻来闻去。
醉意中,他觉得自己靠着暖烘烘的,柔软的,散发着温柔光晕的东西,想要蹭上自己的味道,或者沾上她的味道,这是动物的侵占性。
在林苒眼中,这就是醉鬼像野猪乱顶,脑袋这么爱拱,不去斗牛可惜了。
白随低头看着少女白皙的脖颈,张开尖锐的牙齿,但是又收住,不可以,会弄疼她。
心中的渴望和理性的克制来回拉扯。
“你是医仙谷的,是明昭的”他忽然把林苒推开,醉醺醺反向要倒下。
林苒一把将人拽回来,疑惑道:
“你在说什么啊?”
“你是医仙谷的,是明昭的。”他重复,又补充道:“你是不是耳朵不好?要看大夫哦。”
“我就是大夫。”林苒吐槽道。
“我不是医仙谷的,也不是明昭的,我是我自己的。”
林苒说完,又觉得好笑,为什么要和他解释这些?
“自己的?自己的,自己是谁的?自己……”他脑袋生锈卡壳,碎碎念半天,突然诡异推导,得出结论:
“自己是我,我是自己,你是我的!”
“你怎么是我的呢?我都没答应,不过我肯定会答应的,我对你…我会对你很好!”
林苒被醉鬼逻辑折服,笑道:“你确实对我很好。”
“哪里好你说说。”他得寸进尺。
“你是我最好的金主爸爸,让我一夜之间变成富婆,还有你帮我整理药材、帮我厨房打下手、陪我浇花喂鱼。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帮我安葬了一个人。”
“你喜欢我…帮你埋尸?”
林苒不解,酒精是能过滤吗?他就挑奇怪的听进去。
白随还在用迟缓的大脑思考。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去哪?”
“天行堂后山哪里有好多尸体,我们可以埋好久好久,你可以喜欢好久好久。”
林苒实在不理解醉鬼脑回路,她怎么就喜欢埋尸体了?
“不去,我们先回去睡觉。”
“为什么不去?为什么?你不喜欢吗?那里不好吗?那你喜欢什么呀?我我你呃要说什么来着?”
白随视线涣散,觉得有点冷,林苒搂住他,温暖传递到他身上。
“我是担心你,我不是不喜欢,我只是更喜欢你听我话,和我回去好吗?白随和我回去吧。”
“啊回去,好吧,既然你喜欢,那就回去吧,毕竟我是对你很好的。”
兜兜转转又回到“对她很好”这个话题,他的醉鬼逻辑居然闭环了,林苒控制不住笑出声。
白随脑袋迟钝地想:和她回去,她就这么开心吗?头好晕,很想记住此刻的笑声,牢牢记住,以后能常常拿出来回想。
林苒扶着白随继续走,走到小院将白随送进房间,一松手就被他压在床上,好不容易爬起来,将他翻身按住塞进被子里。
刚想离开,又被他伸出来的手拉住。
“我的,我的。”少年喃喃道。
林苒实在没力气挣扎,躺在床上听着旁边人的梦呓,疲劳如潮水涌来,将她吞没。
算了,先睡会。
…
第二天,明昭震惊看着床上两人,捏紧拳头,时刻准备暴打白随。
而白随刚醒,按着沉痛的脑袋,他记得昨晚发生的一切,包括要去当宰相和带林苒去埋尸体。
为什么,每次他意识不清干蠢事的时候,都不失忆啊?
屋内气氛紧张,窗外晨光明亮,林苒也醒来,她很镇定看清情况。
“他醉了,”她顿了顿,决定撒谎,“我也醉了。”
“两个人都醉了?”明昭质疑。
林苒肯定道:“是啊,烂醉如泥,能找回来就不错了。”
说自己喝醉了,总比说自己太懒了不想回去睡觉好吧。
白随:???她为什么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