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疏就顺势坐在地板上,撑着脸看它进食,顺便看了看它右前腿的伤,欣慰地看着那处已经愈合的伤疤。
这只猫是他前些日子在小区里碰到的,那么小一只,那么瘦,就窝在草丛里,要不是他蹲下去系鞋带时听到它警告的低呜声,一人一猫就会这样错过了。
狸花猫吃得有点慢,阮疏坐得有点无聊,就拿了手机随便逛了几个软件。逛到第四个的时候,狸花猫吃完东西,喵了一声,跑过来蹭蹭他的腿。
阮疏微愣,缓缓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着小猫,直到小猫抬起头又叫了一声,才仿佛回魂了一般,伸出手摸了摸小猫的头。
手心传来的触感很柔软。阮疏又摸了几下:“小可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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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疏每天安排的事情不多,但莫名其妙就是很忙。
大概是心情影响效率,原来安排的学习进度直到最后一天才完成。收拾好东西后,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七点四分,在夏天,外头的天都还没黑透。
小猫前两天就没再来了,但阮疏还是准备了一碗吃的放在了阳台,万一它今天来了而他不在,至少也不会让人家饿肚子。
检查了一遍屋子确定没什么安全隐患后,阮疏拿上手机出门了。
原定计划里,今天一天都是用来放松的,结果由于自己效率太低,平白少了一整个白天。
阮疏打开打车软件。这个时候,嗒嗒打车之类的服务已经出来了好几年,注册司机不少,所以阮疏出行也还算方便。
等了一会儿,早先在手机上打的车在路边停下,阮疏坐上后座,和司机确认了一遍目的地之后,便收起手机看窗外的车流。
郢城是很繁华的城市,每条路上都可以看见很多很多的车和人,他们就像河里的水,按照自己固有的节奏前进,永远向前,奔流不息,一滴一滴,汇成了这座巨大的城市。
少年靠着座位,偏着头看外面正忙碌着的一切。这个时候气温降了不少,所以司机关上了空调,风于是从大开的窗户灌进来,搭上顺风车,以行人的终点为终点。
它拨乱了行人的刘海,露出了他深蓝色的眼睛。
像一汪湖,映着目之所及的一切事物。
但它却很不满意,企图将这湖吹起层层涟漪,努力许久却没有结果。
终点站到后,它叹口气,率先从窗户出去,行人无所察觉,却紧随其后。
目送司机离开后,阮疏转过身,朝身后的商业广场走去。
夜幕既下,灯光四起,广场上的人却越来越多,不输白昼。
阮疏就如此漫无目的地走在人群之中。
交谈声、音乐声错杂地交织在空气中,热闹非常,似乎是要将所有人都拉入这一场狂欢之中。
各色行人错肩或同行,微笑或泪眼,于是狂欢不缺氛围。
阮疏大抵是唯一一个没融入环境的人,没有目的,也没有鲜明的情绪,在这里格格不入,却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
像个误入阳间闹市的鬼魂。
他正飘着,一只手忽然拍了下他的肩膀。
他没什么表情地转头看去。
那个人个子很高,带着口罩墨镜,还戴着鸭舌帽,根本看不清什么长相。穿得也很休闲,没什么特色,但身材和气质很好,看着像个Alpha。
唯一能看出身份的估计是左耳的耳环。
阮疏眯了下眼。
那人似乎有点惊喜,招呼道:“阮疏?你也来看我乐队演出啊?”
他的声音被口罩压得有点闷,阮疏没听出来,于是他有点犹豫地问:“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那人一愣,然后摘下墨镜,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我是余任啊,不认识我了?”
阮疏恍然,然后笑着叫他:“余任哥。”随后解释道,“我只是来这边玩玩。今天你乐队在这演出吗?好巧啊。”
余任又带上墨镜,特别自来熟地揽住他的肩往前走:“确实巧,诶,你要是没事来给我捧个场呗。”
阮疏被他揽着走,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出拒绝的话,便只好答应。
他被余任带着走到了广场中心,那里已经摆上了几件乐器,有人已经坐在自己位置上开始调音了,听见余任叫他们才抬起头回应道:“任哥。”
他们无一例外都戴着墨镜。
阮疏疑惑地看着他们。
主唱坐在一面高脚凳上,大大咧咧道:“任哥,你新弟弟啊?”
余任上去给了他椅子一脚:“你神经病啊,这是我妈朋友家的小孩。”
主唱跳下椅子,跑到架子鼓手后边,调侃道:“那你不也是叫人弟弟吗?话说小簇也来了是吧?在哪儿呢?”
他在人群中看了一圈,最后锁定一个举着相机似乎在拍照的人,边躲余任边跑到那个人旁边,像只上蹿下跳的猴子。
他告状道:“小簇!你看看你哥!几天不见就有好弟弟了!”
余任满脸嫌弃:“神经。”
被叫做小簇的人将镜头转向主唱,主唱立即往后退了几步,摆了个帅气的pose。
阮疏在一旁看着,抽了抽嘴角。
他对乐队演出没什么兴趣,刚想着趁余任不注意偷偷溜走,就看见小簇将镜头转向了他。
阮疏:“……”
他表情有点没控制住,正想着去找人家把照片删了,就看见小簇放下相机,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成果,然后笑出了声。
他抬起头,看着阮疏,然后举起手做了个剪的动作。
阮疏有点愣。
对面的少年长得和景兰有点像,但比她多了些英气,少了些温柔。他眉梢微扬,唇角上弯,满是少年气。他的发色有点浅,沐在光下,显得整个人都很柔和。
他的眼睛是浅棕色的,笑起来很灵动,很漂亮,发着光似的。
少年没看阮疏太久,很快就笑着去拍乐队了。
阮疏便也移开视线。只是他耳朵里似乎塞了朵棉花,外界的很多声音都听不清,唯一能听得清晰的,是自己如擂如鼓的心跳声。
小促?他会叫余促吗?
阮疏的思绪莫名就绕着“余促”开始转圈。他晃了晃脑袋,勉强清醒点之后,趁着余任不注意偷偷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