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该去哪呢?
目送景兰离开后,阮栎在原地颓然地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阮秋月的电话打来,她才像条终于被人拎回家的流浪犬一样有了去处。
她打了个车到小姑的公司楼下,站在大门口,却看着大厅里来来去去的人,没立刻迈步。
这家公司是阮秋月和她前夫一起创办的,这些年来经营得还不错,也算小有规模。前几年离婚,阮秋月几乎什么也没给他留,存款、房产、公司股份大都被她攥在了手里——谁让他出轨一个Omega,背叛了和她的爱情呢。
阮栎自己就亲缘单薄,如今孑然一身,更是没资格对这份感情说三道四。阮秋月不说,她也就对此什么也没多问。
——反正她回来,只是为了帮衬小姑的公司的。
阮秋月几个月前查出来早期胃癌,要进行治疗的话,以后必不可能一直在公司处理各项事务,需得找人顶上自己的位置。但她经历背叛,如今正是信不过外人的时候,几番纠结后,还是放不下心把公司的经营权委托给其他人,便生了把自己这个久未谋面的侄女从国外叫回来的想法。
一来,这是自己亲人,尽管已经很久没见过面了,但比起外人总归还是更可信些;二来阮栎的专业适配,这些年在国外的公司做高管,也积累了不少工作经验,应该能接下这个任务。
阮栎没拒绝。
她自出国至今已经太久太久,之前的心理医生也建议过她换个环境,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带着阮疏回来。
阮疏直到前几个月,才踏上了这片与他血液相连着的土地。回来前,阮栎还特地去问了问阮疏,他是留在这里还是跟她一起回去。
阮疏怎么说的来着?哦,他说:“我也一起走。妈在哪,我就在哪。”
这个回答在阮栎意料之中,阮疏在他面前基本不会说错话。闻言她揉了揉少年的发顶,脸上的笑容很温和:“好孩子。”
结果这才几个月,所有人都和她记忆里的不一样了。
阮栎把思绪从回忆里拉回来,深吸了一口气,抬脚走进了大楼。
电梯很快上行到她要去的楼层。前台在大老板身边见过她几次,因此很快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来:“阮经理好。”
阮栎颔首,算作回应,对这个临时安上来的头衔也算接受良好。
她很快走近阮秋月的办公室,敲门进去。阮秋月见来人是她,便把桌上摞着的,近年来的公司财务报告什么的往她那边推了推:“小栎你先自己看看。”
阮栎应下,抱到一边看了起来。
她本想先把这些东西看完,但由于一天都没怎么吃饭,看了会儿之后实在是有些头晕,心有余而力不足,便先跟小姑说了声,下楼吃了个饭。等吃完了,才又回来琢磨公司的经营模式。
她在阮秋月这里一直待到了下班。阮秋月目露疑惑,等了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道:“小栎,你今天不去接你儿子吗?”
阮栎翻页的手一顿,像是才想起来这茬事。她之前怕被阮疏扔下,想看看他在学校里的交际情况,几乎每晚都会躲到校门口的一边偷偷观察。阮秋月以为她是疼孩子,还调笑过几句来着。
阮栎垂了垂眼帘,避重就轻道:“哦,我和他吵架了,不回去了。”
阮秋月惊讶,但也没劝她,毕竟这个年纪正是叛逆期,和家里吵个架什么的还挺正常的。她也没问为什么离家出走的是她,只是道:“那你这几天先住我那?”
阮栎沉默几秒,最后歉然道:“麻烦小姑了。”
“这有什么?”阮秋月笑,“反正房子也是我的,小姑我一个住着也孤单,就当是你陪陪我了。”
阮栎回以一笑。
兜兜转转,果然还是有血缘的人,才不会轻易抛弃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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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客厅里还是冰冷的,没什么人气,室内陈设着的一切都和他昨晚关灯前的一样,显然没人来过。
阮疏站在房间门口,揉揉眼,倒是很快接受了阮栎没回来这件事。睡前的担忧已然成了空妄,他以为他会失落,但回国后,自己也独自住了有一段时间,早习惯了没有人气的清晨,故而忽略掉阮栎不在的原因,他对此还是挺适应的。
少年很快就收拾好自己出了门。路上人不少,但后排还剩了几个座。阮疏靠着窗坐在最后面,等公交开了两站,身边的最后一个空位也坐上了人。阮疏侧头看去,果然是周屹和俞火。
周屹在几步之外的地方拉着吊环,看着他的眼睛很亮,俞火则坐在他旁边的位子上,垂着头,感觉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阮疏挑了挑眉,心道稀奇,平时都是周屹困得趴在俞火肩头,怎么今天倒是反过来了。
周屹笑嘻嘻解释道:“他昨晚看我太菜,就熬夜帮我上分了,我终于赶在赛季结束前晋级了,爽!”
阮疏不怎么玩游戏,不太懂他们对段位的执念,因此只是了然地点点头。
因为身边还有个在瞌睡的人,两人没有聊很多,随便说了几句就安静了下来。
阮疏于是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等到了学校,俞火拍了拍他,他才回过神,跟着人群下了车。
周屹惯常地拉着俞火去买早餐,见阮疏没走,就顺口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阮疏想了想,点点头,跟着他们一起走了。
他对食物的要求不高,也不怎么打卡美食,因此开学了半个多月,附近有什么好吃的都不知道,每次要出来吃,都是随便找个人少的地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