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寻在九玉第一句话出，眼神不受控地避过九玉视线，往地面垂下，他盯着地上光华明润的瓷砖，九玉的话似在耳边，又似飘在天际。

他抿抿唇，抬眸笑道：“警官，你在说什么天方夜谭呢，世上哪有这般稀奇的事？照您说的，现在减胎手术很寻常，岂不是得乱套？”

“旁人如何我不知，但你的出生，本是必然的。”

不然也不会有神魂投进肚。

“不过有人强行干涉，骗了你父母，将你生生扼杀于未出生之时。”

陆寻呼吸微微加重，眼睛斜视。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力提起嘴角。

“你很恨吧？你等这个投胎机会等了许久，却被人生生剥夺。你也恨你父母吧，恨他们轻信外人，恨他们保留了你兄弟，恨他们牺牲了你。”

陆寻沉默。

九玉眸光微沉，继续道：“你更恨的，还是你兄弟，如果不是他在腹中抢夺走你的营养，害得你发育缓慢虚弱，也不会被药物杀死。”

“你无数次质问，为什么死的不是他？所以，你发现自己能掌控这具身躯后，第一时间就起了替代他的心思。”

陆寻哼笑：“警官，这只是你的猜测。”

“这是猜测，还是事实，你心底有数。言语狡辩，无法颠倒黑白，真相便是真相，不是你否认，它就会扭曲的。”

“你在嫉妒，你伪装得再如何儒雅，再如何温和，也掩盖不了你骨子里的自卑与嫉妒。”

“你嫉妒你兄弟，嫉恨得不得了，所以你一边想要抹去他的痕迹，想彻底颠覆他的性子，他专一钟情，你就好..色.成性；他行事和善，你就咄咄逼人；他对人宽和，你就律人以严；他性情良善，你就阴毒狡诈。”

“可偏偏，面对如此品貌高洁纯正之辈，你这阴暗污秽之人自惭形秽，又在嫉妒与自卑之下，你下意识伪装成他的模样。”

“这副贵雅儒仁、温润如玉的气质与外貌，是你无比想要却自知无法做到的存在吧？”

“你想抹杀他，却活成了他的模样，世人依旧只知他陆寻，却不知你。”

“你有名字吗，陆寻先生？”

陆寻坐在沙发上，双手紧握成拳，随着九玉的叙述，他拳头越握越紧。

直至九玉唤他陆寻先生，他终于破防，“别说了！”

他一拳击打沙发，抬眸怒视九玉，双眼视线，好似刺入的利箭。

九玉冷笑，“陆寻先生，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你说错了，我并不嫉妒陆寻，我完全可以去派出所改个名字，但我没有，保留着陆寻这个名字，是我这个做哥哥的，对他的怜悯。”陆寻呼吸急促，咬牙开口。

他望着九玉，冷笑一声，“你自以为是的臆测，真的很可笑。你以为当陆寻，很快乐？我那对望子成龙的父母，完全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他身上，陆寻一有不顺心，就会用言语打压他，念念叨叨的，直至陆寻服软。”

“陆寻活到八年前，从未有过真正开心的时候。你以为这具身躯是我抢来的？不是的，是他自愿放弃，送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