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而复生？

逆转光阴？

九玉兀自猜测，琢磨着有什么神明拥有这般大能量。

至少他所知的，春山神他们没有。

生死乃大事，干系着天地规则，神明也不容插手。

墓碑主人的孙子抱起那个婴儿，回到家。

第二天，这个婴儿就上了他家户口，成为他孙子的儿子。

妙啊妙，爷爷成重孙子。

不会神脚村的村民，来来去去都是这些人吧？

九玉趁这家人没注意，偷溜进门，对上那婴儿的双眼。

懵懂天真，清澈无邪，没有前世记忆。

九玉摸摸下巴，又找上村里其他小孩。

然后发现，七岁是道分水岭。

七岁以下是真小孩，七岁以上，就是觉醒前世记忆的村民，不，不应该说觉醒前世记忆，应该说觉醒世世代代记忆的村民。

难怪一个个狡猾似鬼，什么话也套不出来。

当然，也因为他这个举动，被村民围住了，他们拿着锄头镰刀，驱赶九玉出村。

九玉：“……”

九玉乖巧出了村，又偷偷回到村里，还另外联系了南山灵，将此事告知。

三日后，南山灵过来，和九玉鬼鬼祟祟躲在树上。

九玉眺望神脚村，告知南山灵自己查到的。

南山灵闻言，亦有些惊骇。

这等神术，闻所未闻。

至少，他做不到。

不，也不是说他做不到，而是不付出大代价，无法做到。

不看天地让九玉死而复生，亦用地气滋养六千余年？

从来生之力，从滋养那刻开始，便开始付出代价。

正如人类之孕育后嗣。

怎么会这么轻巧，从凡人返老还童，生生死死不死？

“怎么做到的？”南山灵想不通。

这不是一个人返老还童，是六百多人，每隔几十年还童一次。

这其中耗费的力量，从哪里来？那个神明，又哪来这么大的力量？

想不通。

“神脚村齐心协力，一致隐瞒这个消息，很难从他们嘴中得到突破口。”九玉又道。

真正的幼儿，得知不了什么异常，觉醒前世记忆的，奸滑似鬼。

南山灵抱臂靠在树干上，若有所思，“在外求学的女孩，也是如此吗？”

九玉是从六千多年前来的，那个时候女孩地位高，很多部族女性是族长，就连当时的人皇，亦是女性。

在他预想中，这样的大事，是全村人一致同意，无论男人女人俱参与其中，从未想过女人是被逼着同意，或者胁迫着同意的可能。

所以他从未想过以女孩为突破口。

但南山灵是从那个山河破碎中醒来，见证过女性从至微至卑一步步走到和男人平齐的历史，知道以前的女性有多没选择权。

见识过外界女性地位，享受着自由的快乐，她们真的还愿意做那笼中鸟，生生世世重复着过去无数代的日子，伺候一家老小，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暗夜重重无光日，满腔怨腹无人说。

一朝云破天地晓，何人再入暮蹉跎？

见识过光的人，又有几人愿再回到看不见前路的黑夜中去。

不敢说，不过是担心代价付不起。

若有人托举，他们只会迫不及待地逃离。

当然，不排除有些彻底认命，或者思想已经扭曲的女性，但只要有一人愿意逃离，这事就有了线索。

南山灵想得很好，但遗憾地是，九玉告诉他，“女孩儿没有读大学的，读完初中就没读了，男孩也一样。”

“那，有在县城读初中的女孩吗？或者在县城上班的女孩？”南山灵退而求其次。

他觉得，这事突破口，还得落在女孩儿身上。

“有。”九玉道，“有五个读初中的女孩，两个初三，一个初二，两个初一。”

“还有十个在县城工作的女孩，不过都是夫妻店。”

南山灵点头，“那咱们去接触一下。”

“行。”

两人行动力超强，直接找上初中生和夫妻店里的妻子，问神脚村的秘密。

之后，再抹去她们的记忆。

三天后，两人汇合，将资料汇整。

从女性这儿下手，确实是突破口，虽然一开始都不说，但两人自爆神明身份，且一再保证能保证她们安全，有几个说了。

她们只希望摆脱这种轮回。

长生于她们不是恩赐，是惩罚。

两人比对，这些女性说的话大同小异，应该没有撒谎，但她们知晓得也不算多，只知道有神明降临，神明垂悯，予他们庇佑。

一开始，她们是欣喜的，风调雨顺，兵祸不起，人祸不来，有神明庇佑，他们家家户户都能温饱，能过上安定稳固的日子。

可是，相应的，她们彻底失去生育能力。

在那个时候，没有生育价值的女人，就像是彻底失去了价值，哪怕她有手有脚，能下地干活，能麻利地收拾家里家外，能织布刺绣或者其他方式赚钱，她没有生育价值，就抬不起头，没有地位，谁都能踩一脚。

不过还好，整个村里的育龄女人都无法生育，这段黑暗的日子也只持续七八年，直至第一个老人死亡，被神明复活为止。

这是神明的恩赐，赐他们永生，相应的，他们不会拥有后代。

本以为误以为无生育能力的那段时间已经足够黑暗，全靠忍耐忍下来，但当村里老妇重新长成青春靓丽的女孩，村里人心里就活动开了。

他们拥有永生，只享一个女人是不是不够？

这些男人是庶民，虽然只能娶一个妻子，但和别人妻子偷..情.、和寡妇通、诱..奸少女之事，并没少干，哪怕是个瞧起来十分老实能干的男人。

理所当然的，他们开始了□□，或者共妻。

反正不会孕育后代，不会混淆血脉，一生都在享用年轻漂亮的女孩，日子岂不美哉？

很长一段时间，村里有廉耻的女人都想死。

可是死不了。

因为神明的恩赐，她们自杀不会死亡，她们只能默默忍受，忍到年华老去，忍到这些男人不再有兴趣为止。

当这个时候，她们又恐惧死亡，因为死亡后会从幼儿长起，再次重复这无望的命运。

在这神明的恩赐里，儿子与孙子，不再是儿孙，辈分乱了，人伦也乱了。

当儿子与孙子骑在她们身上，女人疯了，可是她们死去，恢复记忆，又会再经历这些事，反反复复，疯不过来，只剩下麻木。

日子一日日的过，她们逃离不了这个怪圈，只能麻木地活着。

还在读初中的女孩儿更是求九玉让她们魂飞魄散，世间再也不留痕迹。

她们生怕自己神魂还在，又被神明复活。

这些女人说得轻描淡写，可是听的人心情却无比复杂。

九玉和南山灵没问她们为何新中国成立，她们不去报警？

答案很明显，没用。

普通的人类，斗不过神明。

所以得知九玉和南山灵亦是神明后，她们才敢开口。

“那个神明是在三千年前出现的。”九玉开口，“他给予这些村民庇佑后，基本上处于失踪状态。”

“这些村民没有见过神明，只听过神明的声音，是个男声，说是声音很特别，无法形容。”

南山灵点头，“是神音。”

九玉是个地仙，身上没有神职，正统神明的技能他不是很了解，或许六千年前他经历过，但时光太过久远，他没法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但南山灵一提，他就恍然。

是他曾见过的。

“对对对，是神音，像是在脑海里传音，又像是从心里发出。”九玉跟着点头，“这说明他是山神、水神之类的自然神明？”

“应该说，是天生神明。”南山灵纠正。

“难道是春山神他们那一期的，只是想尽法子没有去天上天？”九玉猜测。

“可能吧。”南山灵也不知道。

九玉抖抖纸张，继续道：“他大部分都是在沉睡，偶尔睡醒，也只是吩咐他们去找一些东西，比如传国玉玺、世家玉印、青玉珊瑚等。”

“近百年稍微活跃一些，但去找的东西，也都不算难找，什么木雕、书籍长弓等，说是古董。”

“这神明，是做慈善的？”

耗费那么大力量，让这些村民长生，却没让他们做多少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