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脚村的女人，能放她们去投胎吗？”九玉开口。

“可。”美人鱼淡淡地应了一句，见九玉又眼巴巴地瞧着他，多说了一句，“那些男人，待你们毁了复活阵法，他们自会入地府。”

“这些年他们所做的孽，会一一清算，并不会因在我神域，而不沾因果。”

九玉明白了。

神脚村的事他其实都瞧在眼底，只是对人类漠不关心，无视那些女人遭受的苦难。

九玉如鲠在喉。

却又知道这很正常。

远古神明出现的时候，还没有人族，他们又怎么会将人族瞧在眼里？

就如人类，不会正眼瞧鸡鸡鸭鸭。

除非鸡鸡鸭鸭如猫猫狗狗一般，跻身一跃为宠物，并成为主人心头爱，才会生出几分怜悯之心。

他只能压下这种不适，谢过美人鱼，“没有其他问题了。”

美人鱼一挥手，九玉和南山灵又重新回到溶洞。

两人手牵着手，对视一眼，默契地什么话都没说，之后又偷偷见了下神脚村的女人，告知她们活完此世，她们便可入轮回，想离开神脚村，可向警察寻求帮助，离神脚村远远的。

之后，两人默契地前往南山。

到了南山，南山灵的属地，两人才敢自由开口。

九玉迫不及待地问：“南山灵，你说那那条美人鱼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会不会咱们去了天外天，这人界就被他给霸占了？”

南山灵坐在沙发上，沉稳地开口：“霸占人界应该不至于。”

“嗯？”九玉望向他，黑沉沉的眸子泛着好奇。

南山灵心悸了下，移开视线，道：“如果我没猜错，那应该是水神玄冥。”

玄冥者，深远幽寂，呼之曰道。

远古时代的水神，是万水之神，掌天下所有水段，而今的水神，更确切的称呼，是河伯。

一河之伯。

“以他的能耐，对称霸人间没兴趣。”

他这样的小神，都对称霸人间没兴趣，那样的大神，更没兴趣了。

“所以，他说的是真的？”九玉挨着南山灵坐，“咱们的使命不是对抗诸邪，是前往天上天，废了阵法？”

“大部分应该是真的。”南山灵捋了一下，没发现什么逻辑上的错误。

“就是，他说更愿意遵循母神的意愿，选择不复活母神，得打个问号。”

南山灵说出这话，倒不是有什么证据，或者找到了美人鱼话里的漏洞，而是他代入下玄冥，就觉得没那么简单。

或许不愿人界毁灭是真的，但真不愿意母神醒来，真愿意毁掉阵法？

他觉得未必。

留着阵法，总归是一个念想。

至于人间，想办法让它延续便是。

不到山穷水尽，这并非是二选一的必须局。

而看那源池，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母神复活，不是缺源力？我怀疑，玄冥想让咱们这些后进神明，通通将源力献祭给阵法，为母神复活，献一份力。”

那些远古神明瞧人族如瞧虫虫鱼鱼，瞧他们这些后进神明，难道还能当做同类？

估计是稍微看得顺眼的猫猫狗狗。

在他心里，怕是只有被母神养大，以及被他哥哥姐姐养大的远古神明，才是同类。

牺牲他们这波后进神明，他只会毫不手软。

九玉想了想，觉得南山灵的猜测很有道理。

他问：“那咱们怎么办？”

九玉那个年代，大家都挺单纯，阴谋诡计什么的，都还没开发出来，毕竟生活已经很苦了，不拧成一股绳，谁都活不下去。

整个部落是一体的，谁想上位去害人，很有可能害的是一部落的人。

更别说，部族神不是吃素的。

所以九玉来到现代，读了历史，真是大开眼界。

此时问南山灵，也是真心实意。

他有想法，但担心自己的想法不周全，反害了那些神明。

还不如问南山灵。

到底南山灵在那个复杂年代待过，也受过现代侵染多年，总比他想法多吧。

“问天吧。”南山灵很光棍。

他和九玉实力太低，在绝对实力面前，再多算计也是无用。

还不如问问老天。

老天若不想毁灭，总会给他俩一点启示的。

若美人鱼所言为真，老天比他俩还要焦急呢。

九玉：“……”

还真是简单粗暴，又该死的有道理啊。

这一招，确实比他们做各种计划来得有用。

“那就问老天？”九玉歪头。

“行。”南山灵瞧着九玉白皙的脸颊，没忍住捏了捏。

九玉朝南山灵扑过去，手成爪，一定要捏回来。

南山灵躲了几次，故意找了个角度，让九玉撞入怀里，九玉专注捏他脸时，他顺便将两手搭在他腰上。

捏完脸的九玉：“？？？”

他推了推南山灵。

南山灵左右摇晃了下，又倒在九玉怀里。

两人默契地笑了笑，没有更进一步。

未来未卜，谈感情还太早。

之后，两人起了案，祷告，以身感应天地。

心神虚无缥缈间，一种无形的说不清道不明的念头在两人心头涌起。

他俩睁开双眼，对视，同时问：“你感应到了？”

又同时答，“感应到了。”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笑够后，九玉率先开口：“得去天上天，毁灭复活大阵。”

南山灵道：“我得到的感应也是如此。”

“不过不能就这么去。”九玉又道。

南山灵点头。

上天给予了他俩一张阵图，阵图繁复，无数线条凌乱，瞧上一眼，就觉得脑袋疼，两眼放空。

这样的大阵，什么都没准备就冲过去，和找死无异。

而且，天道也没给出前往天上天的时间及路径，显然尚未到前往天上天的时候。

九玉继续自己的手搓基建大业，南山灵则继续巡游全国，寻找有没有落网的神明——他觉得可能性不大，玄冥古神没有提及，估计被他吞噬得差不多了。

时间过去数年，九玉和南山灵去了国内秘密基地一趟，确定辐射能用神力净化后，九玉又继续深入学习。

学得差不多后，两人朦胧中都感受到了天意。

此方天地在排斥，在驱逐，他俩该离开，前往天上天了。

离开之前，两人又去见了神脚村，见美人鱼。

美人鱼与多年前，容貌未变，只是更为清冷些，而他身下源池，比当年也好似小了一圈。

他随着甩着尾巴，道：“过来寻我，有什么事？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顿了顿，他又道，“人界源池只能再坚持百年，你俩自己把握。”

九玉瞧了瞧源池，没说什么。

南山灵道：“前辈，我俩要去天上天了，前辈与我们一道吗？”

“我就不上去了，我得守着源池。”美人鱼拒绝道。

“可是前辈实力强大，是一大助力，没有前辈，晚辈心底没底。”

“没什么没底的，这事简单，能阻碍你们的神明俱已沉睡，你们只消慢慢摧毁阵法，无须做多复杂的事。”美人鱼瞥了南山灵一眼，淡淡不悦。

南山灵感觉身上一重，膝盖不由自主下弯。

被他强撑着立住了，没有跪下。

不过虽然没有下跪，但并不好受。

九玉察觉到，握住南山灵的手。

有九玉神力流转，南山灵稍微好受一些，还不等他调整，美人鱼收回警告。

南山灵身上一松，又站直了，他继续道：“源池这儿只消有个神瞧着，留意着别让它干涸便行，不如九玉留在此处，我随前辈前往天上天。”

这个打算，南山灵没与九玉商议过，他盯着南山灵，满脸诧异。

南山灵捏捏他的手以示安抚。

美人鱼抬头瞧向南山灵，嗤笑，“就他那点神力？一旦源池濒临干涸，将他抽干也阻拦不了一时半刻。”

“你当这源池此时尚有这般多，是天地消耗得少？是我在填充。”

“人间这些年不知怎么回事，破坏自然严重，天地源气补充得少，消耗得多，若非我撑着，你当这个小神明，还能孕育出来？”

他点了点九玉。

美人鱼说得有理有据，南山灵赞同地点点头，“前辈辛苦了。”

美人鱼收回目光，轻哂道：“你若是不放心，我可以去天上天，不过你这小情..人.，以及三界要是没了，你能承担得起后果？”

南山灵朝美人鱼拱拱手，“前辈说得对，是晚辈想得浅了，晚辈和小友，这就前往天外天。”

出了神脚村，两人又快脚回到南山。

九玉问：“这次试探，有试探出新的信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