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高郁之从来就不是一个会顾及别人感受的人。
慕然呆了一下。
在他的世界观里,亲过嘴,一起抱着睡过,对方从一见面就对他有企图,这已经可以私定终身了。
难道是他们这些人生活太过混乱,根本不把这种寻花问柳的小事当做真心?
他们的真心是可以随意便给出去就酒吃的?
慕然后退了两步,皱起眉。
他仍然不死心的求证:“所以你对我是那种意思,绣鸳楼那种?”
高郁之想了想,绣鸳楼,男欢女爱,虽然不恰当的,但也差不多,于是点头。
慕然茫然了。
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被等待被人挑选的小玩意,或者什么更为不入流的东西,心头涌上一阵气恼。
高郁之总是这样,病没好时就示弱,病好了就翻脸不认人。
高郁之仍然喋喋不休:“你想清楚,如果真要跟我,明天百两送到你屋里,如果不跟,我们还是朋友。”
慕然:“。”
慕然咬了咬牙。
慕然:“那你明天给我送过来。”
高郁之见对方如此容易便同意下来,勾了一下嘴角,他把门合上,贴近慕然,他对情爱的没有什么正确的定义,有的只是在高疏舜身边的耳濡目染,于是他说:“先给我亲一口。”
慕然愣住了,他看高郁之不像在开玩笑,轻薄随意的样子,心下更加苦涩。
他以为对方是真心实意,原来只不过要跟他露水情缘,玩玩而已。
也是了,江南那些个话本子不是写得很清楚吗,一般富贵公子哥都有三妻四妾。下江南也一定要随手撩闲,找一个如花似玉的妾室。
他对于高郁之来说,大概也不过如此。
慕然换了个话题:“对了,我在屋子里捡到一张纸,上面都是药材的名字。”
“……”
“给我。”高郁之难得正色,脸色却很难看,“你没有把那张纸给别人看吧。”
慕然愣住:“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不要跟任何人说你们见过那张纸。”
慕然想,这大概是高郁之来江南的目的吧,药材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的,但都是些温和的药物,或许是用来补身体的。
护国公世子体质特殊,或许并不怎么为外人知晓。
因此要瞒着,不让他告诉别人也是情理之中。
“哦。”于是慕然点点头。
高郁之很快翻过这一章,看向慕然。
“你既然决定跟我了,今天就搬过来吧。”
慕然:“……”
慕然:“你是不是干过很多次这种事。”
高郁之:“?你是第一个。”
是了,话本子里那些公子,哪个不是这样对情人说,你是第一个,你是最后一个,其实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慕然呼出一口气,觉得眼前这人有些残忍。
他便又说:“过两天就是武林大会了,结束之后咱们再聊这件事。”
高郁之挑眉:“你要参加武林大会?”
“嗯。”
慕然说:“你要来看,看看到底用多少钱可以买下我。“
高郁之说:“剑舞得好给你加价。”
他的手轻轻拂开慕然肩上落下的叶子,手顺着慕然的脖子往上,在他耳朵上捏了捏。
慕然挥开他的手。
“注意安全。”高郁之叮嘱,“我不希望我的人因为除了我以外的别的原因受伤。”
慕然的脸又红了,他发现关系的主导权似乎被对方牢牢攥在手里,他一边愤怒一边回味这一句“我的人”。
慕然气恼地说:“我会让你全心全意,满心满眼都只有我。”
高郁之看着眼前这人意气风发的样子,虽然气恼却也骄傲,眉眼间皆是少年人的傲气。
“我等着。”高郁之眉眼弯弯,语气缓缓。
慕然走后。
高郁之手里还拿着那张单子。
他看了两眼,熟悉的厌恶和反胃感笼罩上来,他把单子撕碎,扔了。
武林大会当天,人潮涌动。
高郁之四处找慕然的影子。
他站在人群中,看不到慕然。
广场上人头攒动,不同门派挤破脑袋也要登上这条朝天的道路。
广场中心是个圆形广场,武林大会,派各个门派的佼佼者比武切磋。
高郁之一席黑衣,与人群格格不入。
高台上的人终于落座,最中间的不是苍剑棠。
高疏舜在众人的簇拥下落座,有弟子敲响战鼓,雷鸣声不绝于耳。
苍剑棠声如洪钟,内力浑厚:“武林大会,正式开始。”
人群沸腾起来。
各门派的弟子聚集在一起,五颜六色的服饰,唯独没有慕然那件纯白色的。
高疏舜亲自走下来,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冷而沉。
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没有下毒,没有逼着他杀人,什么也没有。
高郁之攥紧剑,戒备而疏冷,熟悉的厌烦感涌上心头。
“好了,武林大会要开始了,快入席吧。”高疏舜并不在意,“你的小朋友似乎等你很久了。”
高郁之背后泛起一阵凉意。
苍剑棠走到广场中央,宣布比武开始,各门派中最厉害的人走上前来比试。
可谁都知道,这届武林大会最重要的事不在这里。
入朝为官,才是最要紧。
“比武没人看,也叫武林大会?”
熟悉的声音。
高郁之转过头。
慕然笑了笑,出现在他身后。
他望向散漫的人群,又望了望高疏舜搭在高郁之肩膀上的那只手。
将对方拽了过来。
高郁之发凉的肩膀被一只温暖的手覆盖了。
那人很自如地对他说:“我要上场了,你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