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对两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残忍。
慕然不知道,自己如何才能拖着这样一副病弱的身躯去找高郁之。
十三和十四也在江南,随之而来的还有在那场武林大会中侥幸活下来的残党。
他们挤在一个小小的竹苑里,围拢在一起。
慕然披着外袍对他们承诺:“我们会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慕然垂下眼睛:“我们连名字也变成了通缉令上的朱笔红字,已经无路可去,无处可走。”
慕然攥了攥手心,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他呼出一口气,一种苦涩的感觉从胸腔往上蔓延。
江月楼异军突起,用了短短几年时间,一座庞然大物以几倍于醉仙堂的规模,悄无声息地扎根在江南。
玉佩一如既往发着光。
高郁之觉得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说不定会引起高疏舜的注意,于是养起飞鸟,往返于江南和京城两地。
时光荏苒,转眼七年。
高郁之二十六。
慕然拿着高郁之给的凭证开到云江,推开知州的大门。
慕然一手拿着信,另一只手转着他的包袱。
他吹了几声口哨,在这个小庭院里转了几圈。
云江知州杨大人,家里倒是清贫得很,慕然伸手在桌子上摸了一把,一层浮灰,木头棱角粗糙,甚至有点磨手。
他看着门口两个视线闪躲的守卫,嘴角勾起一个笑。
似乎这杨大人得了谁的命令,对他格外上心。
也是,护国公的内人,谁能不用心照顾着。
他看着角落的镜子,镜子里的人素白衣裳,画了眉,一副弱不禁风的温柔样子。
也难怪外面两个守卫欲言又止,看他的第一眼就说护国公果然审美独特,降得住如此高头大马的媳妇。
“她”对着两个守卫抛了个媚眼,两人一个望天一个望地,脸却一齐红了起来。
“不愧是护国公,太好看了,再高我一个头我也愿意啊。”
“你愿意有什么用?”
两个侍卫嘀咕起来,慕然已经走进院子里了。
说起云江,首先想到的就是鱼米之乡,物产丰饶,鱼虾肥美,实在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慕然对着这片富饶的土地,一早便起了觊觎之心。
他握着手里的竹杯子转圈,拎起茶壶倒了杯茶,慢吞吞从包裹里翻出一封信来,这小小的包裹,被信塞得严丝合缝,只给盘缠和烧饼留了一个小角。
他正打算把这已经盘包浆的信再看一遍,随手喝了口茶,皱着眉咽下去,把剩下的全泼了。
慕然盯着茶看了两秒,嘴角勾起一个笑。
“什么破茶!”他声音轻且柔,带着点若有若无的女气。
“难喝得要死,叫你们知府重新给我沏茶!知不知道我是谁?敢这么怠慢我。”
两个侍卫又开始窃窃私语:“护国公真非常人……娶了个江南乡下来的大老粗。”
“他就算再倾国倾城,再怎么样,也,也不能是个傻子吧。”
“护国公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谁肤浅?”一个温润的声音问道。
两个侍卫抬起头,看见一张笑脸,立刻行礼,嘴里喊着大人。
来人浅绿色衣服,墨色头发,素面如玉,淡得快要融进周围的景色里。
杨墨抬眼,落在慕然脸上。
慕然问:“你就是这城的知府?知不知道姑奶奶我是谁?”
杨墨不说话,挥手让两个侍卫下去,自己搬了个竹凳子坐到桌子旁边,拿起杯子就开始喝茶。
“你也喝得下去,路边三文钱一大包的破茶叶,让我喝草我也不喝这个。”慕然说,“而且那茶杯我用过。”
“没关系,我不介意。”杨墨说,说完轻飘飘又瞥慕然一眼。
“你不介意有什么用,护国公介意啊。”慕然乐了,眼轻飘飘在杨墨身上刮了一圈。
“护国公三天以后才到,你还得等等。”
“三天,”慕然摸了摸下巴,“好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