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个身影,看身姿形态,分明就是个姑娘。
沈泠轻笑一声,手指紧紧扣在窗框上。
果然,她就说迟锦闻为何那般会撩人,随口便能就说出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
原是——
身经百战啊。
他倒是颇有闲心,竟还有时间和周宴一起来青楼寻欢。
屋内的琴音将里面人的交谈声掩了过去,沈泠听不见迟锦闻他们说了什么,只能瞧见那屏风上的影子交叠,时而凑近耳语,时而同时垂首,像是羞赧。
啧。
沈泠目光冷冷,手指松开紧扣着的窗框。
她也是自作多情,分明知道他跟她说的话本就是戏言,却还是当了真。
罢了。
在这里多待无益,她还得吧图纸给武器阁送过去。
“公子,偷听旁人香闺之事,怕是不妥吧。”
沈泠听见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回头瞧去,目光忽地一顿。
尧礼表兄?
他怎会在此?
她现在是君慕的打扮,不宜直接唤他表兄。
沈泠想了下,装作一副疑惑的模样:“公子是何人?”
白尧礼微微皱了下眉,随即笑道:“在下白尧礼,可是打扰到公子‘雅兴’了?”
“只是这偷听之事实非君子所为,尧礼一时激动,望公子勿怪。”
“无事。”
沈泠摇了摇头,抬眸看着白尧礼:“不过白公子既是君子,为何又在这青天白日出现在青楼红坊内寻欢?”
她的心绪不平,说话时带着些冷意,弄得白尧礼愣了一瞬。
良久,他才轻笑一声:“公子不知,这春香楼虽是青楼,但也多得是卖艺不卖身的清白姑娘,不过家世所迫才入了这处,凭着本事求些赏钱罢了。”
“像这包厢里面抚琴的云莺姑娘,琴艺一绝。而方才进去的沉鱼姑娘,便是如今的花魁,也是名满衡京的第一舞姬。”
“她们不过用自身本事讨口饭吃,在下颇为欣赏,慕名而来,与楼中一位姑娘兴趣颇为相投,引为知己,万万没有什么龌龊心思。”
“原是如此。”
沈泠行了一礼:“是君慕唐突了,白公子勿怪。”
白尧礼笑了笑,目光温和:“无妨。”
“君公子在这里待了许久,可是在等人?可要在下帮你唤一声楼中小厮?”
“不必。白公子,我还有事,便先走了。”
沈泠担心被白尧礼发现端倪,匆匆告别后便离开了此地。
白尧礼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目光瞥向窗沿上凹下去的指痕,眉梢轻挑。
有意思。
若他没记错,这君慕是沈泠新提上来的扶月楼掌事吧。
他透过沈泠戳破的窗纸小眼看去,瞧见屏风上迟锦闻和沉鱼凑得极近的影子。
但是只要换一个角度,就能发现两人的影子虽是离得稍近,却一直克制着隔开一段距离。
方才那凑得极近的模样,不过是角度问题罢了。
可迟锦闻和沉鱼贴得近,君慕又为何生气?
莫不是跟这两人有什么渊源。
白尧礼看着沈泠的背影消失在楼前,只觉得她的身形好似有些熟悉。
既像,又不像。
虽是步伐动作有些像沈泠,但她的身形和沈泠却大相径庭。
若是面容,还有易容可以改变,但身形却是极难变幻的。
估摸着是他想多了。
罢了,先办正事。
白尧礼摇了摇头,消失在走廊尽头。
与此同时,包厢内坐着的周宴探出头去。
他伸手示意云莺停下抚琴,眼睛凝在窗户上的小洞上,目光冷冷。
周宴一早便注意到包厢外有人站着,这才示意云莺抚琴,将他们的声音掩盖过去。
他不过是个纨绔,一向流连花丛,从未出现此事。
那两人定是冲着迟锦闻来的。
又过了一会儿,沉鱼跟迟锦闻说得差不多了,周宴便笑着将她和云莺送了出去。
包厢门砰地一声关上。
迟锦闻还坐在位上,回忆着沉鱼方才跟他说的法子。
就在这时,周宴的声音自他对面响起。
“迟锦闻,方才有人来过了。”
周宴斜倚在座位上,看着迟锦闻调笑道:“有一个一直站在窗外偷听,身形我判断不出来,估摸着目标是你。”
“后面又来了一个,瞧那身形,倒是个你我相熟的,跟你那心上人也关系匪浅。”
周宴曲肘托着下颚,指尖在下巴处轻点,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别怪我没提醒你,记得回去先跟你那心上人解释一下,免得她从别人口中听到什么误会。”
“还有——早做准备。”
周宴流连花丛多年,从未在里面春香楼里见过白尧礼的影子。
那人平日里标榜自己是君子之风,除了舞文弄诗,坊间甚少能听到他的消息。
可就在方才,他竟然凭空出现在他们包厢外面,若说是巧合,他可是分毫不信的。
“白尧礼,绝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