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鹊心思有些漂远,轻轻点点头,“那就好。”
顾景渊笑了,眸子里的柔意快要溢出来,他看住她,“那就好?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
陆清鹊先点了点头,又很快摇摇头,“没有。”
顾景渊不再追问,为她斟上茶水,“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罢。我可不希望明日看到你乌黑的眼圈。”
陆清鹊心中百般疑惑,想问他很多事情,但脑中各样思绪想法杂乱,一时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况且刚才还否定了想问他问题的想法,现在更不好开口了。
她没喝那杯茶水,慢慢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您也早些休息。”
顾景渊抬眸看她,低低嗯了一声。
她走到门前,手指已经放在了门把手上,复又转身回头,“三皇子……”
顾景渊抬眸看她,“嗯?”
灯火绰约中,他的脸庞被笼上一层神秘而俊美的面纱,显得他更加清雅无双,矜贵淡然。
陆清鹊抿了抿嘴,“袁行之马车上藏了东西,我想,万一是火枪火药之类……他若是再联合官兵对抗我们,到时候我们该如何?”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我想过到他马车上查看,可惜他叫人时刻守着,我没法进去。”
“既然你如此戒备袁行之,那为何还要将暖手炉借给他?”
陆清鹊蹙眉,“我其实是有意的,想着倘若队伍里大部分是他的人,这样做至少也给自己争取一下……哎,也不只如此,看到他的手,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以前父亲的手指了。”
顾景渊沉默片刻,站起身来,慢慢走近她,“我知道了,一切都有我,不必太过担心。”
两人相距三两步之远时,顾景渊停住了脚步,他的衣摆微微晃动,淡淡的冷香萦绕身旁,他低头垂眸看她,“回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日出发。”
陆清鹊惊讶抬头,“明日?可……可我听说马车得要后日才能修好,也不知是真是假。”
顾景渊忽然抬手轻抚她乌黑发丝,顺着柔滑如绸缎的发丝抚下来,他的声音也冷了几分,“后日?他也不看看到底是谁说了算!”
声音冷冽群出鞘宝剑,带着几分魄力,如同一根定海神针定住了她的心。
看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陆清鹊忽然定了心。
*
第二日天气放晴,队伍准时动身启程。
坐在晃晃悠悠的马车里,陆清鹊心想,他说的果真没错,看来有时对待恶人,还真需要些手段才是。
一晃神,不由得回想起昨晚的情景,她低头思索还未离开他房间之时,又想着开口询问什么,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怎么,看你如此磨蹭不愿离开,想方设法和我说话,是想与我同眠共枕么?”
他薄唇带着一丝优美好看的弧度,却吐露出这样一句叫她寒毛直立的话,陆清鹊立马挣脱,“你!不要脸!”
顾景渊轻轻笑了笑,“知道我不要脸还不赶紧回去休息?半夜三更不睡觉你是打算熬鹰吗?”
这句话比方才那句更具杀伤力,她脸烧了起来,看都不看,一把推开他,拉开房门,冲了出去。
一整夜翻来覆去,所以现在坐在晃动的马车上,她更是困意沉沉,不自觉陷入梦乡里。
她梦见了爹娘,他们似乎是要离开她往远方去,她哭喊着去拉他们的手,可中间似乎隔了一道鸿沟,总也拉不住,没有一会儿工夫,他们就远远地离开她了。
她正俯伏在地悲恸哭泣时,有人用手掌轻轻抚上她肩膀。
她抬眼去看,顾景渊身着玄青色衣袍,腰间悬挂碧绿色玉佩,丰神俊朗芝兰玉树,他弯腰温柔安慰她,不怕,我会一直陪着你。
梦里画面一转,顾景渊忽然变了一副面孔,他神色冷漠淡然,看向她的目光里早就没有了从前的柔情和爱意,全是背弃和冷酷。
他低头冷冷道,我对你毫无感情,各取所需罢了。
这句话冰冷彻骨,她的心瞬时掉落冰窟,浑身颤抖,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