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个人把话讲开后的第二天清晨，周璇宁洗漱完后坐在桌前化妆高涧去冲澡，后者在进洗手间前把手机顺手放在了周璇宁坐着的桌子上，起先高涧的手机先是震动了几下来了几条微信，可大概是对方见他没回复直接打了电话过来，周璇宁不是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人，但手机另一头的人不依不饶，周璇宁担心有什么急事只能对洗手间里的人喊：

“你手机来电话了。”

“谁啊？”高涧这么一问周璇宁就不得不帮他看一下了，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周璇宁就恨不得不存在于这个时空。

“谁？”高涧见周璇宁不说话，以为她没听清于是又问了一遍，可下一秒，洗手间的门被拉开一条小缝儿紧接着他的手机被周璇宁塞了进来，此时电话已经没再响了，高涧手上打满了洗发水泡沫本想说出去再看，可周璇宁没给他犹豫的机会硬是将手机往里推，而他的指尖堪堪碰到手机边儿周璇宁就撒手了，他没看感觉到周璇宁的不对劲反而是放下手机继续将泡沫抹到了头发上，这回对方没再穷追不舍，高涧也算是彻彻底底洗了个澡。

可当他把身上的水擦干净穿好衣服拿起手机时，脑袋里嗡的一声炸了，只见手机屏幕上未接来电赫然显示着“乔书言”三个字，微信也有乔书言的三条未读。

“新年快乐。”

“不好意思，方便接电话吗？”

“是这样，我这边接到了一档综艺的邀约，是一档关于前任题材的综艺，你能陪我参加这个节目吗，如果你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

高涧站在洗手间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头发上的水滴到屏幕上才醒过神来，他回想起刚刚周璇宁的异常，猜到她已经看到了乔书言的电话，可惜他们昨天才敞开心扉，今天就出现了状况，高涧决定把这件事和周璇宁解释清楚——包括综艺的事情。

周璇宁这个人很有原则，如果他不好好坦白，他昨天刚进入试用期今天也算是到头了。

高涧长舒一口气走出了洗手间，周璇宁依旧坐在桌前化妆，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听到他出来周璇宁也并没有抬头看一眼，仿佛整个房间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那个...是乔书言的电话，她想找我一起上节目。”高涧开门见山说道。

“嗯嗯。”周璇宁嘴里哼了两声，眼神却是一直盯着化妆镜没分给高涧一点儿。

“我也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我们已经快两年没说过话了。”

这是实话，两个人上次聊天还是前年辩论社聚会，乔书言发消息问他去不去，他回复了一句太忙去不了，除此之外就没有了，他俩是逢年过节都不会发祝福消息的关系，见周璇宁没反应，高涧又赶紧补了一句，“我不会去的，你如果介意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和她说清楚。”

听到这话，周璇宁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朝高涧看过来，周璇宁的妆容向来都是淡淡的就像她给人的感觉一样，此时周璇宁洞若观火的眼神衬得她整个人的气场都强到没边，她倒不是生气、也不是介意，只是乔书言的电话仿佛提醒着她，她从来都只是他们两个人的观众。

“是什么类型的综艺？”周璇宁问。

“我刚搜了一下，是关于感情困境的一档节目，把几对曾经在一起的男女朋友...”

“好像是有听说有这么一档节目。”周璇宁打断了高涧的话，“所以...她放不下你。”

周璇宁话没有说完，她其实想问的还有高涧有没有放下乔书言，可这些话周璇宁面对面是说不出口的，一来，她害怕听到高涧的犹豫，二来，她害怕看出高涧的谎言，比起问题她更害怕答案本身。

“她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如果真的放不下她不会等到现在才联系我，算了，我当没看到吧。”高涧也摸不准乔书言的想法，只想冷处理，他觉得这种事情，不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打过去吧，有些事情说清楚了也好，你不可能一直逃避的。”周璇宁说着就开始收拾桌面的化妆品打算给高涧一点个人空间。

“你留在屋里吧，我出去打。”高涧摁住周璇宁的肩膀披了羽绒服就往外走。

木屋的窗户已经结上了一层霜花，周璇宁看不清屋外的风景也看不清屋外高涧的表情，她只能看到高涧自从拨通电话后就没有怎么动过，他一只手扶着电话，一只手揣进衣兜，没有焦虑踱步、也没有懒散倚着什么东西，他只是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给周璇宁留了一个背影。

高涧原以为几句话就能讲清楚，可他挂了电话才发现两人通话时长竟有足足四十分钟，想到周璇宁还在屋里，他赶紧收起电话钻进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