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嘉将做好的发型低低盘起来，然后拿出一张卸妆棉开始卸掉脸上的妆容，助理见她这个样子，加上国内的新闻她也看到了，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一味联系商务尽可能满足黎嘉的要求，过了一会儿她为难开口：

“嘉姐，没有白色礼服了。”

“我记得我自己带了一身白色的西装，待会儿帮我换上吧。”

“好。”

“胸口帮我别一支黑色的花吧。”

“好...”

小助理跟了黎嘉很多年，她能看出黎嘉是在为袁斯辰难过，可她并不知道，黎嘉心里装着许多的人，她的妈妈、小姨、姐姐、搭档全都不在了。

周璇宁看到热搜的瞬间就立马给黎嘉打过去了电话。

“对不起，如果我...”

“这件事不怪你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国内已经凌晨了吧，你怎么还不睡？”黎嘉的的语气越平静周璇宁就越害怕。

“你...”

“我没事。”

“等你回来我们好好说，黎嘉你还有申婷婷，我也拿到了翁世钰的DNA，一定还有办法的，所以你一定要安全回来。”

“嗯。”

周璇宁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黎嘉现在像一阵风，自己再也抓不到了。

矢车菊电影节。

红毯上，穿着白色西服的黎嘉并不是最显眼，她的妆容也是最淡，但就是因为这样她就像是没有被尘世沾染过的天使，她静静地看着每一个拍摄镜头，眼神变得越来越坚定。

“第71届矢车菊国际电影节，最佳女配角——《故里逢春》黎嘉！”

周璇宁在直播里看着黎嘉在众人的欢呼声和掌声中慢慢站起身，只见镜头里的她没有过多的表情，也没有微笑，只是眼里含着泪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

只见她缓缓走上台轻轻接过奖杯，然后握住话筒轻声说：

“能走到今天、能站在这个舞台是我从没想过的，因为我的人生从没有为艺术活过，从小我就有着崇高的理想、坚定的信念，但从来都不是为了艺术，就在刚刚我得知我的搭档和姐姐前后脚离去...”

周璇宁不可思议盯着屏幕，是谁告诉了黎嘉申婷婷的事，这时候周璇宁终于感觉到周围涌动的暗流，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们所有人的命运都紧紧捏在一起。

她知道黎嘉接下来要说什么，她不敢再看下去也不敢再听下去，生怕听到什么可怕的真相。

“我的母亲和小姨在调查违法代孕组织被杀害，我的姐姐、朋友在揭露星火传媒翁世钰所作所为时也遭受迫害，今天我陆续接到了他们二人去世的消息。其实在我知道自己入围最佳女配角时，我真的以为人生要重新开始了，我甚至开始自私地想退出‘正义’这一边想为自己活，可现在没有意义了，但幸运的是我真的获得了这个奖项，就也有权利让这个奖项变得更加有意义些。”

随着黎嘉抬手，她身后的演员介绍视频早已换成了袁斯辰的那些证据，现场一片哗然。

众目睽睽下，现场的保安接到授意准备去请黎嘉下台，可他们还没碰到黎嘉，黎嘉头顶的水晶灯就掉下来砸在了她身上。

“黎嘉！不要！”周璇宁隔着屏幕失控大叫。

“啊！”

周璇宁永远忘不掉黎嘉在自己眼前死的那一刻，她清楚看见水晶灯的灯架插入她的身体的画面，连着好几个晚上她都做噩梦，她梦到黎嘉质问她为什么不告诉她裴序南身边人的底细、为什么没有救活申婷婷。

黎嘉的死立马冲上热搜，袁斯辰和黎嘉接二连三因为翁世钰这件事而死去终于激起了民愤，也终于引来了调查。

很快，周璇宁发布了申婷婷死亡的消息，为这场悲剧加了把火，可让她没想到的是，仅仅过去三天翁世钰就被无罪释放，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三人的死与翁世钰有关，星火传媒一味发声明宣告自己的“无妄之灾”。

周璇宁再也没有去上班，成日把自己锁在房间，黎嘉的死让本就入睡困难的她更加难以安眠，那晚她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黎嘉以往的电视剧，看着屏幕里那张鲜活的脸，周璇宁感觉黎嘉还活着。

“你就知道骗我，你不是说要养我一辈子吗？”

连续熬了两天两夜的周璇宁终于撑不住眯上了眼，梦里的她身处一片树林，树林里的雾很浓，浓到周璇宁甚至不用眼睛看光用鼻子闻就能感受的到，她小心翼翼走着心里害怕极了，她走了很久很久因为雾太浓她分不清现在是什么时候，好在她很快找到一间草屋，她犹豫着朝里面问着有没有人，许久没得到回应才缓缓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