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将营盘染成金红色时,姜清芷倚着军械库斑驳的木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狼头纹匕首的纹路。
远处传来新兵们稚嫩的口号声,混着此起彼伏的木盾相撞声,却没能驱散她眉间的阴霾。
刘勇哼着不成调的曲子晃过来,腰间酒葫芦随着步伐“哐当”作响,粗粝的歌声在寂静的营地格外清晰。
可当他瞥见姜清芷紧绷的下颌线,以及她脚边那口捆扎严实的牛皮箱时,歌声骤然卡在喉咙里,像被掐住脖子的老鸹。
“刘将军,我要回漠沙城了。”
姜清芷开口时,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她的声音像被晨露浸过,清冷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目光却始终锁在远处练兵场上——墨言正手把手教矮个新兵握弓,少年们的笑声混着弓弦嗡鸣,在营地上空回荡,恍若春日里摇曳的风铃。
刘勇手里的酒葫芦差点滑落,瞪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愕:
“什么?黑羽军刚吃了败仗,指不定要反扑,您这时候走......”
他的酒气还未散尽,话语里已染上几分焦急,粗糙的手掌重重拍在木门上,震落几片剥落的朱漆。
“正是因为局势微妙,才更需要我回去。”
姜清芷打断他,转身从门后取出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摊开在布满划痕的木桌上。
地图边缘磨损严重,墨迹晕染处用朱砂标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像一张笼罩在漠沙城上的血色蛛网,
“漠沙城是粮草命脉,三日前的飞鸽传书说,流民潮已冲垮城西粮仓的外围防线。”
她的指尖划过地图上那个鲜红的“危”字,指甲几乎要戳破纸面,
“若不能在七日内重建防线,整个狼头营的补给都会断绝。”
刘勇倒抽一口冷气,酒意瞬间消散。他凑近地图,看着那些标注的粮仓、流民聚集点和黑羽军势力范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闷响:
“可您孤身回去......”
“我已安排暗卫先行探路。”
姜清芷合上地图,动作干脆利落,
“营里事务暂由你和墨言主持。新兵的弩机训练不能松懈,尤其要注意三连发的卡弦问题——”
她突然顿住,目光再次投向练兵场。
墨言正弯腰捡起少年掉落的箭矢,阳光勾勒出他清瘦却挺拔的背影,恍然间竟有了几分将领的气度。
“他会是个好帮手。”
姜清芷低声说,像是在对自己确认。
狼头纹匕首被她收入袖中,金属碰撞声轻得如同叹息。
远处传来马嘶声,她最后看了眼热闹的练兵场,转身走向拴马桩,斗篷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面即将出征的战旗。
刘勇挠着脑袋,满脸不情愿:“可您走了,这营里......”
“刘将军你管理军务军务。”
姜清芷的目光穿过营盘,落在那个身姿挺拔的身影上,墨言正笑着接过新兵递来的野花,别在对方歪斜的头盔上,
“墨言他学得很快,懂得体恤士兵,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话是这么说......”
刘勇嘟囔着,突然压低声音,
“您就不担心那小子?黑羽军吃了亏,怕是要找他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