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深彻的痛感,每每梦回,她都锤心泣血。
她好想剖开祁迦引的心脏摸一摸,他说不爱她的时候,血到底冷不冷。
“我会治好父亲和大哥,我还有侄子。姑母,你见过大哥的儿子吗,他机灵得很,将来会有作为。”
“阿宁,皇上这是有意冷落我薛氏,天底下有才而不得重用的难道不够多吗?”太后摇头叹息,为怀宁的固执着急,“你若是和他僵下去,有什么好处?他当初对你假仁假义,你也对他假仁假义,得到想要的不就好了?”
太后竟然这么想的,可是让她……
怀宁闷堵道,“姑母,先不说这些,能让我离开青梧院吗?我想和姑母待几天。”
虽然祁迦引根本没去闲清水榭,但怀宁还是不想在那里住了。
“这倒好办。我这就派人去请皇上过来。”太后安抚一样,从水里摸出一朵菊花,“好了好了,阿宁,姑母不为难你,闻闻这些鲜花,她们刚刚从花园里摘过来的,高兴一些吧。”
怀宁点点头,又挑了几朵馥郁的,送到太后面前。
“姑母,这几朵也香得很。”
……
一个约摸两三岁,奶声奶气的女娃娃突然跑进来,“奶奶,奶奶,看我画的花!”跑得太快,还没到太后面前,就摔了一跤,趴在地上愣了半晌,哇哇大哭起来。
太后生气道,“谁欺负我们信阳了?快,快把信阳抱到奶奶这来。”
宫婢们手忙脚乱上去劝慰,但女娃娃哭得响亮,谁抱都哭个不止。怀宁支开宫婢,过去捡起画,变戏法一样,把花在她眼前一闪。女娃娃惊讶住了,突然忘了哭泣。
怀宁顺势抱起她,“把花给奶奶戴上,好不好?”
……
怀宁教信阳郡主画画的时候,祁迦引在宫门口驻足了一会。
李如海稀奇道:“没想到神医哄孩子,倒有两分手段。奴婢可是知道这小祖宗的,闹得长公主头疼的很。”
祁迦引默然。恍惚想起,曾经怀宁缠着他要过个孩子……若真生了,他们的孩子也该有信阳那么大了。
……
风拂过帷幔,带起布帛的一角,怀宁想拿东西压着的时候,一道阴影落在面前。
她抬头,竟然是祁迦引。他不知何时也拿了支毛笔,在她迟迟无法画出的地方添了几笔,一朵牡丹跃然纸上。
“舅舅!”
信阳看到他,高兴地扑过来,抱住祁迦引的腿。
他笑了,“画的不错。”
怀宁想起来,这两日他和韦贵人同游宜春苑,心情好,想必是被韦贵人哄得很好。怀宁淡漠行礼道:“民女拜见陛下。”
“孤不是说,不宣召不得随意出入青梧院,神医不记得了?”祁迦引牵起小信阳的手,对她却不冷不热。
“陛下说的是,没有陛下的旨意,不必去给陛下看病。”怀宁帮他回忆。
祁迦引眉头拧动,“那么孤现在命令你,回去。”
横竖他现在看她不顺眼,怀宁念着太后在这,没有照做。他既然已经说“其实高兴的很”了,何必管那么多?手伸得太长了点。
“是老身让神医来的,陛下要责问,怎么不责问老身?”太后听到了他们的对谈,用拐杖敲了敲地板,“老身这几天困乏,听闻宫里来了位神医,宣召过来瞧瞧,陛下也不允许吗?”
祁迦引冷笑,“母亲身体不好,也不当请蔡神医,她的医术儿子知道,差劲的很。儿子罚她在青梧院,不过是让她反思己过。”
好没道理的话,怀宁也笑了,怎么不把自己逐出宫去,非要留在青梧院?
太后再次杵了杵拐杖,恼道,“老身却觉得她不错。你不喜欢,干脆把她送到东宫,陪我住一阵子。”
祁迦引脸上彻底没有笑意了,单膝跪下来,扯了下怀宁垂下的发丝:“你到底如何妖言惑众,让母亲如此拥护你?还是说,孤赐你的院子,让你坐立难安,无比厌恶?”
“民女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怀宁吃痛,避开他的手,“只是民女确实不喜欢青梧院,阴冷,潮湿……”
主要是,距离他太近。
她也不想的。但也好像没法完全不在意。只要想到自己每天都和他枕在同一片地域,便无法安寝。怕他去九华殿的时候,经过自己。怕他去凤徽宫的时候,经过自己。怕听到他和别的女人欢好的声音。
祁迦引突然扣住怀宁的腰,将她揽到眼前,“所以你大张旗鼓把孤叫来,就是为了搬出青梧院?”
他身上也很冷,怀宁想推开,却被他的打掌桎梏。怀宁似乎都能闻到,他身上韦贵人留下的淡淡胭脂香。
有铅块压住了心脏。“民女无能。治不好陛下。离开不好吗?”
“孤说了,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