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立升没过多久就带着调查组离开了,他们一走,北平城就消停了许多,楚子潇也松了口气。
那日,刘启明和严少白在楚子潇那儿喝茶,刘启明颇有些兴奋地对他们说:“听说江浙那边的调查组也是空手而归,戴立升闹出这么大动静,结果闹得个无功而返,我要是他啊,哪还有脸回南京城啊。”
楚子潇却没有刘启明那般高兴,闻言也只是淡淡地一笑。
“这怕没有这么简单,戴立升这个人城府颇深,又睚眦必报,让他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并非易事,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这有什么,”刘启明不是很在意地喝了口茶,“你手里不是还拿着他的把柄吗,想来他一时半会也不敢轻举妄动。”
楚子潇摇头,语气中颇有些无奈,“那份东西用一次也就够了,现在戴立升必定早就派人去毁尸灭迹了,他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会留这么大一个把柄在我们手里。”
刘启明闻言有些遗憾地“啧”了一声,“可惜了。”
楚子潇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至少所有人都没事,至于戴立升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刘启明赞同地点头,一副释然的样子,“你说得对,至少陆老板他们没事。”
两人聊的热闹,而一旁坐着的严少白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坐在这儿半天一句话都没说。
楚子潇注意到他的反常,使了个眼神问刘启明怎么回事。
刘启明耸了耸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楚子潇只得开口问严少白是怎么了。
听到楚子潇叫他,严少白才回过神,他最近被严娉婷的事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压根没留心听楚子潇他们说了什么。
“出什么事了?心不在焉的。”
“没,没事。”严少白并不打算把严娉婷的事告诉他们,只能搪塞过去,“就是最近娉婷学业上有点问题,老师找过我两次,我有心想管,但妹妹大了,很多事情我也有心无力,头疼得很。”
说这严少白叹了口气,面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楚子潇表示理解,既然是家事他也不便多说,只得劝道:“小姑娘长大了总有自己的想法,她若不愿意学那些书本上的东西也不要勉强,就让她做自己喜欢的事,左右还有你护着她,吃不了大亏。”
刘启明也附和道:“是啊,小丫头那么聪明,还有你这么个哥哥在,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严少白不欲多谈,只是点头应下了。
严娉婷这些天虽在他的监视下没有再跟那些人接触,但依旧梗着脖子不肯跟严少白低头服软,连句话都不肯跟严少白说,严少白心中虽然难过,但也不敢放严娉婷一个人出去,那些书至今在严少白心中留下了个阴影,他生怕哪天一个不注意,严娉婷就做出什么事丢了性命,他想救都来不及。
这一边严娉婷因为严少白派过来的人时刻跟着,也没有办法和夏语澜说什么话,两个人这些日子每次碰上都只是相视一笑,并不多言,在外人眼里就只是不太熟悉的同学而已。
一开始严娉婷还想办法趁人不注意偷偷跟夏语澜说两句话,但见夏语澜并未多跟她说什么,不由得很失望,最近也段时间也安分了许多,但是和严少白那边却依旧僵着,兄妹俩谁都不肯先开口说话。
严娉婷不算傻,她琢磨几日也明白严少白为何如此生气,但她心中却还是委屈着,她对于夏语澜她们所说的东西是有所触动的,她更想能够进入言温玉的世界,离他近一点,她想知道他在做什么,想与他并肩,但似乎一切都没她想象的那么简单,这让她心中不免多了几分痛苦。
夏语澜最近见到严娉婷都是能躲则躲,躲不掉也只能是微笑点头,如普通同学一般打个招呼,只不过见严娉婷整日忧愁的样子也觉得心有不忍,想去劝解几句,但又怕惹了麻烦。
周士英每每见此都要告诫夏语澜不要自寻麻烦。
夏语澜知道轻重,也明白周士英的意思,严娉婷身份不一般,她之前贸然去拉拢严娉婷已经是冒了很大的风险,一个不慎就会给组织带来麻烦,如今即便心中不忍,也不敢再擅自行动,以免惹出更大的乱子。
“毕竟是个不经世事的小姑娘,等新鲜劲儿过了,自个儿也就忘了,你就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了。”周士英这么劝道。
夏语澜点点头,却依旧忍不住叹了口气。
周士英没再提这件事,换了个话题,说道:“戴立升的调查组走了也有一段日子了,我昨天去见了言先生,他的意思是让我们准备准备,最近可以继续工作了。”
“嗯,知道了,前些日子我和几个北大的学生商量着后日去给长辛店的工人讲课,材料准备的差不多了,只是还有些教材需要你去印一下,不用太多,印个二十来份也够用了。”说着,她将整理好的教材资料递给周士英。
周士英简单翻了翻,确认没什么问题之后,应下了。
“明天印好之后我给你拿过来,不过最近不太平,后日我跟你一起去,人多也有个照应。”
夏语澜觉得周士英说的有道理,于是点头答应了。
长辛店距离城内有一段距离,最近又是夏季,雨水多,道路泥泞不堪,十分难走,一路走下来所有人的鞋和裤腿上都裹满了泥巴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夏语澜看着依旧完全无法再穿的布鞋叹了口气,跟周士英说道:“不知道要过多久这里才能面貌一新,大家不用再走这样的路。”
周士英冲着夏语澜露出一个笑容,“我们不是正在努力吗,过不了多久,我们一定会见到的,就算我们见不到,我们的子孙后代也能见到,他们会继续完成我们未完的事业。”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期待,夏语澜看着他乐观的样子,也不由得笑起来,迈出的步伐也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