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暑刚过,北平有了入秋的迹象,几场秋雨,冲刷了连月来笼罩在北平城的阴霾。
严娉婷一个月前跟着严少白去了天津,走之前,她去了戏楼,陆离特意给她唱了一出儿她最爱的《锁麟囊》。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
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
柳暗花明休啼笑,善果新花可自豪。
种福富得福如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词出自《锁麟囊》唱段]
那晚,严娉婷红着眼睛,去和陆离告别。
“陆老板,我之后要去英国留学,这一别不知何时能再见了,你可千万要记得我呀。”
陆离看她手腕上戴着言温玉留给她的镯子,抬手摸了摸小丫头的头。
柔声道:“娉婷,往前看,我等着我们下一次见面。”
严娉婷吸了吸鼻子,然后用力地点点头。
“嗯。”
陆离看着严娉婷离开时坚定的背影,欣慰地一笑,当初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有在努力地成长呢。
希望她往后的岁月,都能平安顺遂。
傅景森到任的那天,车站十分冷清,楚子潇有意摆脸色给他看,所以没有亲自去迎接,顶头上司都如此,底下的人都很会看脸色,所以也就都没有去,那天只有规划处派了人去接,毕竟是南京派过来的,以后要在一起共事,总不好太撕破脸。
陆离听了这件事也是笑了,难怪那天上午楚子潇一直在他这儿待着,原来是为了避开某人。
“你未免太不给面子了,传回南京又是一桩事。”
楚子潇不在意地摆手,道:“委员长成心给我添堵,我也没必要捧着他,再说了,我本来就看那小子不顺眼。”
楚子潇最后这句话说的有几分赌气,陆离看了他一眼,不解地问道:“怎么,你们之前有什么过节。”
楚子潇也没打算瞒着陆离,就将那件事讲给了陆离听。
末了,楚子潇叹了口气,“我是真不知道,都是亲生的,怎么差别这么大。”
说完,楚子潇看了眼陆离,见陆离没有说话,而是笑着看着他,他一瞬间有些心虚,忙坐起身子,道:“阿离你别误会啊,我和傅元瑾什么都没有,真的。”
见他慌了神的样子,陆离扑哧一声笑了。
“行了,我又没说什么,你慌什么。”
“你......”楚子潇看陆离的样子确实也不像生气,才放了心。
“不过,”陆离话锋一转,“你当时是主动去找的傅小姐?”
楚子潇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陆离为什么会这么问,只好点点头。
“那她当时就答应你了?”
“是啊,答应的挺痛快的。”
“嘶,”陆离皱着眉,“那就不对了,她既是从小和她母亲还有弟弟相依为命,为何会答应得这么快,就算她对傅景森失望,那她母亲呢?她一点都不在乎她母亲吗?”
陆离的话问到了点子上,楚子潇闻言心里也是一震,他当年还小,做事没那么周全,一心只想着快点解决掉这些麻烦事,傅元瑾答应得痛快也正好省了他的事,所以压根没去细想过,如今陆离这么一提醒,他也觉出不太对劲。
“你是说傅元瑾故意的?”
陆离想了一会儿,但终究没敢下结论,他微微摇了摇头。
“我也不能确定,只是觉着不对,没准是我想多了,但他们姐弟你都要提防。”
“好。”楚子潇点点头。
陆离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然后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今晚上有演出,得过去了,你可还要在这儿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