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潇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良争还有傅景森。
见状,傅元瑾眼中闪过恨意,但也只是一瞬间,转眼她就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江安,你在说什么呀,这,我这的不认识这人啊。”
楚子潇冷笑一声,“不认识吗?可他却似乎很熟悉你啊,”楚子潇摆摆手,“良争你来说吧。”
良争走上前,将这人的来历一五一十地说明。
“陆老板被绑后,司令便秘密派我前往天津,这人原是天津党务调查系统的,但他早就被戴立升收买,我假装叛逃向他求救,他收留了我,我在他家暗中查出了他和戴立升勾结的证据,我和严长官将他抓了,之后他便承认了与戴立升和傅小姐勾结,包括之前瘟疫案,那几具尸体也是他想办法弄进北京地界的,这一切的事情都是傅小姐一手策划,就连绑架陆老板,威胁司令与她结婚也是她一手设计。”
“你血口喷人。”良争话音未落,傅元瑾厉声呵斥,那癫狂的样子完全不似平日,将在座的长辈们都吓了一跳。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这一点傅长官自会证明。”
闻言,众人纷纷望向傅景森。
傅景森面色凝重,见众人目光转向他,他艰难缓慢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着说道:“他所说的,句句属实。”
傅元瑾突然像疯了一样朝傅景森扑过来,被楚子潇带来的亲兵按住了,傅元瑾挣扎着,朝傅景森大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明明只差一步,只差一点点我就要成功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傅景森!我是你的亲姐姐!”
傅景森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沉默良久,才睁眼,看着眼前面容扭曲的女子,他满目悲痛,“姐,你醒醒吧,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我们已经害死了多少人了。”
“哈哈哈哈......”傅元瑾突然笑了,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害人?我何时害过人?分明是他们,他们都来害我。”傅元瑾慢慢安静下来,不再挣扎,她站直身子。
楚子潇使了个眼神,示意两个亲兵放开她。
傅元瑾慢慢抹了把泪,看着楚子潇问道:“当年你出资送我出国,是权宜之计,在这算计中可有哪怕一点点真心吗?”
楚子潇没说话。
傅元瑾自嘲般地笑了笑,“算了,不过都是我痴心妄想。”
傅元瑾转过身,看向角落里早已泣不成声的母亲,轻声说道:“自父亲走后,母亲带着我们颠沛流离,我跟景森受尽了人们的白眼,就算是到了大伯家,也要时常遭伯母的挤兑,受下人的欺凌。每个夜晚我辗转难眠,时常在想,究竟为什么,我们究竟为什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说着说着却忽然笑了,“说来可笑,那一日我受同窗欺凌,是江安你出手相救,你不知道,看着那些人对你毕恭毕敬的样子,我忽然明白了,我会受到欺凌只因为我再也不是什么傅师长的女儿,而只是来投奔傅家的落魄亲戚。”
“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万骨枯啊。”
“你们这些人今天能够坐在这儿锦衣玉食,呼风唤雨,不过都是踩着我父的尸骨,靠他的鲜血铺的路。若我有权,我定不会让我的骨肉至亲去冲锋陷阵,让他骨枯黄土,不过短短几载便被世人遗忘,任那些弄权者欺凌他的妻子儿女。”
傅元瑾满目怨恨,扫视过众人,最终转身定在楚子潇身上,“说我狠毒,难道你们就没杀过人吗?为了上位,为了保住自己的荣华富贵,你们不也是不择手段吗?你们以为遮掩过去了,就能披着清白的外皮来指责我?”
“就因为你们有权所以你们便可以如圣人一般高贵,然后转身将我践踏到污泥里,哈哈哈哈哈,这世道真是可笑至极。”
“如果这世道是这样的话,那我便要站在权力顶峰,我要所有人都被我踩在脚下,自古便是群雄逐鹿,可谁说这群雄里不能有女子?我就是要让你们看着,我傅元瑾是怎么踩着你们一步一步爬上去。”
楚子潇嗤笑一声,上前几步,说道:“说的真不错,还真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仿佛天底下只有你最无辜,只有你最清白。可我觉得,这世上,最没有资格提你父亲的人便是你。”
“你......”傅元瑾一时气结。
“傅师长为人光明磊落,豪爽仗义,我原以为你身为他的女儿,定会如他一般,所以即便是你耍了小手段,我依旧出资襄助你,盼你学成归来,成为一个坚强独立的女子,我想这也是你父亲的愿望。你的医术很好,若你潜心医学,日后必将有一番大作为,可是......”
楚子潇叹了口气,“你过往经历的种种,我没资格说什么,也没有人有资格让你原谅什么,你想怨恨也好,报复也好都是你自己的事,只是你太过偏执,伤害了很多无辜的人。北平城那些染病而死的百姓士兵,还有陆离,他曾经是真心将你当作救命恩人对待,他觉得,觉得傅医生是个好人。”
提起陆离,楚子潇鼻子有点发酸,这些事情还是牵扯到了他,害他险些丧命。
“傅元瑾你回头看看,你母亲还有你弟弟,他们希望你好好的。”
傅元瑾低下了头,没敢抬头,直到她母亲走上前,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才猛地一颤,耸动着肩膀,小声地抽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