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中宫。
太医往来一波又一波,容妃披了一件大氅前来,近日打击,将这位以容颜映丽得封容妃的女子折磨的憔悴不堪。
不待下人通报,便将脱下的大氅递给了身侧的大丫鬟,一面往里走,一面轻声询问:“皇后娘娘凤体到底如何?为何突然病的如此严重?”
太医摇摇头轻声说:“皇后娘娘凤体本就抱恙,得知亲人离世,郁结于心,老臣实也无能为力啊!”
容妃闻言大怒:“大胆,尔等受皇家供养,却不思进取,遇事只知推诿。”随后容妃反应过来,怕皇后娘娘听到声音,放低声音说:“本宫只要还是一日容妃,尔等必要竭尽全力,力保皇后娘娘平安无虞。”
话音刚落,容妃便听到里间一声轻唤:“是容妃妹妹吗?莫要为难太医,快进来吧。”
容妃闻言,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情,状若无事的走进,映入眼帘的就是皇后娘娘的单薄的身影倚在床头,眼眶不由得红了红,忙走近说:“娘娘身子不爽利,就好好躺下吧,还坐起做什么?”
说着环顾一圈,没看到太子身影:“太子呢?”
顾婉闻言一笑说:“太子被本宫打发回东宫了。”说着微往后靠了靠,咳了几声:“这躺着也不是办法,你我之间不必在意这些虚礼。容妹妹,本宫自己的身体自己也清楚,今又突逢变故,只是可怜了本宫姐姐和那个苦命的孩儿了。”
说着顾婉拿帕子按了按泪,看了看左右“你们都先退下吧,本宫同容妃妹妹单独待一会。”
待宫人陆续退下后,顾婉又吩咐中宫主事太监平安在门口守着。一串事宜交代下来,顾婉又咳了起来。
容妃慌忙去端了盏茶,递给了顾婉:“我的皇后娘娘,您可少操劳一些吧。”
顾婉缓了缓咳意,拉起容妃的手道:“本宫身体怕是支撑不了太久了,此间祸事,你我都能看的明白,明在穆府,实指中宫,如今本宫身体……怕就怕我走后,霄儿今刚满十岁,东宫众人又都虎视眈眈。”
容妃想起自己哥哥嫂嫂及苦命的侄儿,眼眶也红了起来,但仍尽力宽慰皇后:“娘娘只是身体抱恙,哪里有这么严重,万望娘娘宽心,养好身体才是要紧事呢。”
顾婉摇了摇头笑说:“妹妹不要宽慰本宫了,自从与今上结为夫妻,至今也有一十二载了,这个凤位于旁人而言为蜜糖,于我却如砒霜,勉力维持至今,已是不易。如今在这宫中,本宫唯一相信的就只有妹妹了,想必妹妹也不会拒绝本宫这临终托孤之举。”
容妃眼泪蜿蜒而下:“何以到了此步了呢。”
顾婉为她拭了拭泪,叹道:“十二载夫妻,是本宫没有料到,天家向来没有感情。”
容妃已经泣不成声,顾婉如今却看着比往时多了几分精神,心里明白过来为何的容妃,心中更是难受的紧。
顾婉却仍然面上带笑说到:“本宫年长你几岁,从你入宫时,便应了你一句姐姐,如今本宫以此残躯,再最后留点余热。”
容妃闻言疑惑:“娘娘此言何意?”
顾婉看向桌子上的药碗道:“本宫缠绵病榻多日,永和宫的南妃,还有太康宫的仪嫔都送来了亲手熬制的汤药,平安略通些药理,其中有些药材相克,对我病症并无益处。”
容妃闻言大惊,连忙道:“娘娘怎可以身犯险,若药材相克,想必我喝也是一样的。”
顾婉摇了摇头,拍了拍容妃的手:“让他们都进来吧。”
宫人们鱼贯而入。
不时就听见外面叠声通报,“皇上驾到!”
顾婉扶着容妃的手下了床榻,起身行礼,庆平帝忙疾走几步,扶起顾婉:“皇后凤体抱恙,又何必拘泥这些虚礼。”
顾婉借着庆平帝的力道站起,看着这个同自己年少夫妻的男人,真真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庆平帝登基十一年,如今也不过叁拾有六,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太子楚霄又刚满十岁,在其之前,皇帝还有仪嫔所出的大皇子楚霈,今年已满十四。在其之后,还有南妃所出的二皇子楚霁和三皇子楚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