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接着议事吧。”安邦往后一倚。
下边齐珏和方儒不敢说话,看着永清帝脸色铁青,这公主又惹不起,只能装鹌鹑。
安邦没等安庆云开口,却叫了皇帝身边的人。
“小云,给本宫上盏茶。“
这个被安邦叫“小云”的侍者是个婢女,闻言居然真的低着头去了。
“哟,皇兄见谅,原先这婢子跟着我的,叫小云,习惯了,犯了皇兄名讳,还请皇兄恕罪。”安邦像是才反应过来,嘴里说着恕罪,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安庆云。
安庆云悚然一凉,连齐珏和方儒都变了脸色。
安邦在皇帝身边身边能有人,那岂不是……
眼看着永清帝跟安邦之间剑拔弩张,黄文明这个二楞却在这不该发话的时候发话了。
“臣以为,公主有失女德。”黄文明跪下道。
安邦撑着头,饶有兴致,越过皇帝问道:“说来听听。”
“后宫不应参政,公主却闯进大殿,打扰议事,不避外男,随意使唤陛下身边侍者,这是大不敬,狂妄嚣张,目无法……”黄文明说到一半,方儒和齐珏便捂住了他的嘴。
他们也不想管,但是恩科在即,这可是主考官,可不能出点啥事。
“黄大人说的对,本宫是有失女德,可先帝教导本宫,为君之道,无关男女,难道错了吗?”安邦仍然以戏谑的目光看着黄文明,仿佛在逗弄什么无关紧要的小动物。
安庆云坐在上首,一言不发,方儒瞄了一眼,看永清帝面沉似水,捂着黄文明的嘴插了一句话。
“黄大人身体不适,胡言乱语……”
这谁敢说先帝错了,不是纯找死吗?
黄文明被捂得快要断气了,好不容易喘上来一口,结果被方儒说成了失心疯。
安邦明摆着来找不痛快,黄文明还往她枪口上撞,一时间大殿里落针可闻。
安邦挑眉,宝光璀璨的一双眼明晃晃写着狼子野心。
“你到底所为何事?”安庆云深吸一口气。
“倭寇入侵,皇兄作何打算?”安邦单刀直入,挑衅完了又抛给安庆云一个难题。
这事儿搬到台面上说实在是不地道,赵王世子都已经进了京,早有消息要出兵,可拖到这个时候还没给,明摆着准备空手套白狼。
本来黑不提白不提,都准备等着恩科过去了再说,这下好,安邦一句捅出来,偏偏还是挑衅的姿态,很难不让人多想。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安庆云道。
“臣是不想操心,可是这赵王世子,我的表兄,三番五次的往太后那求,言辞恳切,极尽卑微,臣实在于心不忍啊。”安邦撑着脑袋,“皇兄,臣以为,不如即刻调兵,彰显朝廷威望。”
安邦这话说的轻巧,但是方儒已经被卸了任,此刻调兵,军权就不在他们掌握之中,这也是一直拖着的原因。
安庆云突然想起,目前可用的兵力里面,当年随着安邦的将领有两个人正在皇家的军队里,总官兵楚河,副手孙尚武。
他们俩是钱洪安排去的,虽然是降职,可军中的威信是实打实的。
顿时安庆云的冷汗冒了一后背。
此诚危急存亡之秋!明晃晃的威胁!
不过很快他也稳定下来,钱洪女儿不日入宫,钱洪定然不会轻举妄动。
安邦扫了一圈,轻飘飘的说了句,“请陛下三思。”就走了。
安庆云的茶盏也紧跟着摔了。
安邦来这么一出纯是给安沉陆帮忙,王子宁未必明白安沉陆想做什么,但是她安邦又不是傻子。
按安沉陆的性子,上京来必然是有理由的,那就只能是赵王有所求,可是赵王能求什么呢?
必然就是朝廷的支援了。
想也知道,安庆云给那傻藩王整了个空口承诺,把安沉陆骗上来,安沉陆肯定要想法子将这个空头承诺实现,他在朝堂无根无基,也过不去王子宁的眼,只好把水搅浑。
可惜安沉陆没有这么大的能力,安邦又急切需要有个机会,两个想搅浑水的人一拍即合。
往太后宫里跑真的是见太后吗?恐怕未必。
安邦出来的时候看了看日头,艳阳高照,亮的晃人眼,她借着仪仗挡了挡,还是烈火焚身般的热。
现在在永清帝眼里,她安邦狼子野心,太后势不两立,藩王虎视眈眈,群臣畏首畏尾。
一个孤立无援的皇帝抓不住兵权,身边群狼环伺,他怕啊。
人要是一怕了,做什么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