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便猜测,那晚与她□□好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清若无疑,只待她回来重新去宿雨眠花阁询问清楚,而如今显然是不需要了。
“你知不知道那日我有多自责,你明知我对你的心思,为何还要隐瞒?”
想到那晚这人迷糊中呼喊的名字和自己不中用的身体,夏清若不由露出一抹苦笑,“是我又如何不是我又如何,我们之间绝无可能,何必自寻烦恼。”
“这件事对你来说就是自寻烦恼?”贺明庭面露苦涩,犹不甘心的追问道:“你真的那么讨厌我?”
唯心自问他讨厌贺明庭吗?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他虽常常对她冷脸,但多数都是这人自找的,谁让她说不了两句正经话就会气他!
但也不可否认的是,经过这么久的朝夕相处他已经渐渐依恋上面前这个人了,有她在身边孤寂的生活总感觉有了些鲜活的生气。
但他的病却不允许他这么自私,无论他多么明了这人的心思他依然无法给她回应!
贺明庭看着垂着眸子一言不发的郎君,心中渐渐升起一股无力感,恶念随之翻腾开来。
眸光逐渐晦暗,扶着夏清若的双肩强硬的让他面对着自己,咬牙沉声道:“我不管你怎么想的,但我贺明庭看中的人不择手段我也会得到,我不是个光明磊落的好人,不只是说说而已!”
夏清若仍由她按着自己的肩,心中柔肠百转,闻言长长的睫羽轻颤,咬了咬唇最终闭上眼睛面露痛苦将实情说了出来。
“你何苦,我以是个命不久矣的人,你何必把时间浪费在我这么个病秧子身上!”
话落贺明庭惊讶之余握在夏清若身上的手渐渐收紧,原来屡次被拒并不是因为面前人不喜,而是怕病情拖累自己。
早知如此她当初何必远遁边疆,当时就应该强硬一些,中间又怎会闹出这么多的事!
想到这,贺明庭心中巨石慢慢放了下来,欢喜的笑渐渐在她肃冷的脸上荡漾开来。
“如果只是这件事大可不必担忧,我以找到良方能治好你的病,以后你会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夏清若诧异的看向满脸笑意的贺明庭,似乎在询问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病情。
贺明庭也不卖关子,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始末说与他听,“我不在的时候阿湛已经将你的事情都传信给了我,我便将让她将你的病情仔细叙述出来给你找了个厉害的大夫,回来的路上已经接到她给我的药方,只待明日请个大夫给你施针配药,慢慢调理就会好的。”
夏清若认真的听她将经过娓娓道来,惊讶的同时不免苦涩。
他的身体他自己最清楚,即使有良方调理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好的,所用药材必定也不便宜,长久下来什么样的人家也经不住这么消耗,迟早会把家给拖垮的。
与其日后遭埋怨嫌恶,不如现在就放弃!
遂无奈的叹了口气,“算了,我自己的病情比任何人都清楚,纵有良方也没那么多银子供我日日吃药,还是不要再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原本贺明庭听着夏清若丧气的话心里有些来气,但听到最后不免莞尔一笑,“清若这是怕花银子?”
既然前面的都已经说开了,后面的夏清若也不再隐瞒,轻轻点了点头。
见状贺明庭眉梢轻挑,将一直握在手里的小金牌重新塞到夏清若的手里,“我把这个金牌给你想必是从未去查验过里面有多少财物?莫说养你这一个药罐子,就是再来十个,百个也照样养的起。”
说着在夏清若惊愕的目光中又勾着嘴角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悉数都交给了夏清若。
“这些是我离开前取的银票,剩下的没用完也都给你收着,等过两日将宋馆主的货交接清楚少说还有几百两的进账,到时候我再拿给你,这下你就不怕没银子抓药了吧!”
没想到兜兜转转阻碍她追夫郎的原因竟然是对方担心自己没钱,她好歹也是江湖上叱咤一方的人,如果连一点汤药钱都拿不出来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夏清若看着手里突然多出来的各种面额的银票愣了愣,他虽然凭直觉感觉面前人不一般,但毕竟现在是个月月领月银的武师,即使有些身家又能有多少!
但万没料想这人随时一拿就是大几百两,更别说现在躺在他手心里的包含了她全部身家的小金牌了。
但这些银子他还是不能拿的,毕竟无名无分自己揣着于礼不合。
转手又塞了回去,“这些还是你收着,我不能拿。”
“为何?”贺明庭不高兴的蹙起眉,不解道:“你没说厌恶我,只是因病拒绝,证明你心里是有我的,既然如此我们迟早会成亲,这些理应由家中正君保管,我提前给你有什么不对吗?”
夏清若闻言顿时涨红了脸,这人脸皮果真厚比城墙,正经不了一会儿,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他什么时候答应她会嫁给她了,就在这理所当然的自说自话起来。
“我什么时候说同意和你成亲了?”
“你没拒绝就是同意了,而且就算你拒绝了强娶我也会把你留在身边。”
将事情说开后,贺明庭再没了顾虑,也不怕惹恼了对面的郎君,志在必得道。
夏清若被这厚颜无耻的人气到了,气哼哼的瞪了贺明庭一眼扭头面向床里不再搭理她,手里握着的小金牌却是没有再还回去。
贺明庭笑着看着床上的郎君使着小性子,难得一向端正的郎君有如此娇憨的一面,贺明庭心里愈发的温软下来。
静静在床边待了会儿,见夏清若没在和自己耍脾气,便打算先行离开让人好好休息下。
刚转身,就见床榻里背对着她的郎君突然闷声开口。
“宴儿是谁?”
贺明庭被这没头没脑的一问弄的一愣,待反应过来后突然眉开眼笑起来,轻缓的声音透着怀念与无限的温柔。
“宴儿是你呀!怎么连自己的乳名都忘了!”
话落,原本还在生闷气的郎君骤然泪流满面。
是啊!他除了叫夏清若,还有个乳名唤宴儿,他出生那日正好檐下春燕归,母亲觉得是燕子也知道了自己家里有喜事特意来报喜,是个好兆头,便给自己取了个乳名宴儿,既与燕同音,又有言笑晏晏之意,希望自己这一生都能平平安安,常常欢喜。
可自父母走后十几年,再无人唤他宴儿,他自己都忘了,曾经还有个满含亲人祈愿的乳名!
只是这人又是怎么知道的?
贺明庭看着这个满脸泪水却因震惊而定定看向她的郎君叹了一口气,似是知道他想问什么,再次轻声开口道。
“你将自己的乳名忘了,但你指腹为婚的妻主却不曾忘记。”
毕竟在他不知事的时候,她们就早以交换过了庚帖!
只见那一脸泪水的清雅郎君在听到她说的话时,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瞬间大睁!
原来这人便是母亲口中,他素未蒙面,曾经指腹为婚的妻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