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说着话,远远见粟风揉着头过来了。
粟风休息了一整夜也无法记起昨夜他追杀之人的长相,不停的拿拳头锤自己的头,被沈怀璟拦住了。
“你就是把你的脑袋锤烂也想不出,”沈怀璟悠悠道了一句,他虽然在对粟风说话,眸光却落在了一旁咬着嘴唇沉思的江晏书身上。
江晏书想事情似乎进入了一个无人的境界,十分专注,把外界的事情全都隔绝开来。
终于她松开了眉头,也松开了被自己咬得通红的嘴唇,畅快的微笑道:“粟风,此人明明可以杀了你却有意留你一命你可知是为何?”
粟风一听她这么说脸瞬间煞白,连忙解释道:“你可不要乱说!我从未认识过此人,你休要栽赃陷害!”
江晏书摆摆手:“我虽讨厌你,但并不屑于用进谗言这种小人手段陷害你,我的意思是,你从前或许有恩于此人。”
粟风一听更急了,“这还不是一样,你就是想陷害我与此人有瓜葛!”
沈怀璟拍了拍他的肩膀:“江五说得有道理,但我相信你与此人并不是一伙的,你仔细想想从前有没有救过什么人?”
粟风从前跟着江晏书走南闯北视察民情救过不少的人,其间什么人都有,他一时也想不起来了。
江晏书此时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于是对着粟风道:“你先去城东王家巷柳树下那家把一个小男孩救出来带去府中好生养着,那孩子似乎遭到了虐待,昨日躲在梳妆室里怪可怜的。”
沈怀璟闻言向江晏书投来怀疑的目光:“你哪时那么有善心了?”
粟风也有些惊讶的看着江晏书。
江晏书笑笑道:“许是公子你看错了我,我素来是个有善心的人。”
粟风只听沈怀璟的话,他看着沈怀璟不知道要不要按照江晏书说得去做,沈怀璟点了点头,粟风便领命出去了。
“你想用那个男孩威胁幕后之人,你怎么能确定这男孩对幕后之人如此重要?”粟风走后沈怀璟问道。
“我都说了,我只是发发善心,你想多了。”
“我既奉命调查此处便早已把此处的情况摸了清楚,我知道这男孩三番五次的来月红楼找人。”
“嗯。”江晏书一边吃着桌上的糕点一边漫不经心的应着。
“这男孩的户籍和周边的邻居我已经调查过了,并没有太多可疑之处,你贸然抓人到时还会引来官府的人。”
“不会。”
“为何如此笃定?”
“这孩子失踪了不只一次两次,孩子家人从未报过官,至于孩子的户籍和身份我认为就是官府的人在背后捣鬼。”
“那也只是猜测,此次行动凶险,若稍有不慎打草惊蛇你我二人就凶多吉少。”
江晏书抬头看向沈怀璟,方才听他言语间全是忧虑她还真以为他是这么想的,只见他满脸的轻松自在,根本不像是在担忧什么。
“不打这草,这蛇就永远藏在草里,与其不明不白的被蛇咬死,还不如把它惊出来决斗一番。”
“好,”沈怀璟坐在她对面,笑盈盈的看着她,“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戏。”
这几日江晏书一直在留意月红楼中的风吹草动,她发现钱坞最近几日频繁的外出,行色匆匆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着急。
平日他都呆在月红楼中,唯独这些日子鲜少在月红楼中瞧见他,而且她留意到他的鞋子粘了很多泥土,想必是走了很远的路。
“太好了,钱哥最近不在这里,其他打手也松散了许多,真希望每天他都不在,每天被那些打手盯着感觉怪不自在的。”坐在江晏书不远处的一个姑娘说道。
江晏书喝了一口茶,静静的听着。
另一个姑娘叹了口气:“虽然如此,钱哥的脾气大了不少,也不知道最近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小蝶那个硬骨头又得罪了客人说自己已经有了心上人,怎么也不愿意接客,昨晚被打得不成样子,我睡觉都听见她在惨叫。”
江晏书抬眼,只见不远处有人正盯着她看,那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布满了淤青,她几乎就要认不出她是小蝶了。
她大大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死死的盯着江晏书,好似要用眼神把她撕碎一般。
江晏书平静的看了回去,露出一抹微笑。
很快,小蝶就消失在了走廊尽头的阴影里,江晏书起身往房间里走,还未打开门就闻到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她打开了门,只见墙壁上用血写了几个大字—— “死死死”
这样的把戏或许吓得了别人,但吓不了江晏书,上辈子当宰相她得罪了不少人,时不时就有人在她房间里写血字,她娴熟的取了抹布把这几个大字给擦了,点上了熏香消除刺鼻的血腥味。
“威胁别人不成,反倒被人威胁,几天过去了,自诩聪明的江姑娘怎么还没有找到玉玺碎片?”
沈怀璟倚着门框笑道。
“粟风呢?”江晏书目光越过沈怀璟寻找粟风的身影。
沈怀璟的笑容滞了一瞬,随后侧过身让粟风走过来。
“粟风,你遮掩好面孔去会一会钱坞,切记不要恋战,只要试一试他的身手即可。”
粟风走后,沈怀璟看着正在拧抹布上血水的江晏书道:“我很好奇,这世上有什么能吓到你吗?”
江晏书一边继续擦着剩下的血字一边道:“恐惧对我来说并没有用,没有人会出现替我解决问题,只有我自己能救我自己。从前我怕得要死,但也要装作不害怕,久而久之我就忘记我自己在演戏,也忘记了恐惧的滋味。”
沈怀璟沉默的看着她,睫毛不自觉的颤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