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梧将西周青铜鼎的X光片贴在灯箱上,鼎腹内部的云雷纹在强光下显露出异样——本该连续的纹饰在第三道回纹处突兀断裂,形成一道笔直的切痕,如同被利刃劈开。
“这是现代激光切割的痕迹。”周砚川指着三维建模图中的断层,“鼎腹内壁原本应该有铭文,但被人为切除后重新焊接,手法极其专业。”
青铜鼎是三天前从岐山盗墓案中追回的文物,鼎耳残留的朱砂与周王陵出土的礼器成分一致。但令团队震惊的是,鼎内竟藏着一卷保存完好的楚简,简文墨迹未干般清晰:“武王伐纣,天降玄鸟,衔玉圭而坠,圭中现‘周’字。”
林羽用骨签轻触楚简边缘,战国中晚期特有的蝌蚪文突然扭曲变形,化作西周早期的大篆:“这不是楚简……是周人用商代甲骨改制而成!”
修复室灯光忽明忽暗,青铜鼎表面的铜锈开始剥落。沈青梧戴着手套的指尖刚触到鼎足,一阵编钟轰鸣骤然在耳畔炸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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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前1046年,牧野。**
沈青梧发现自己跪在沾满血泥的战场上,手中紧握半截折断的戈。天际盘旋的玄鸟群发出凄厉啼鸣,它们的喙中衔着染血的玉璋碎片。远处商纣王的战象阵列正在溃散,但更令她颤栗的是——那些倒下的周人士卒伤口处,渗出与青铜剑相同的靛蓝色黏液。
“青梧巫祝!”披甲武士拽起她的胳膊,“太公望召你速往中军帐!”
中军帐内,八十岁的姜子牙正将龟甲投入火盆,龟裂声伴随着他的低语:“帝辛自焚于鹿台乃虚言,真实死因藏于……”话音未落,帐外传来骚动。沈青梧冲出营帐,看见一队身着异域铠甲的士兵正在劫掠阵亡者的玉琮,他们的护心镜上刻着三星堆青铜神树图腾。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沈青梧侧身闪避时撞翻祭坛。跌落的三足青铜斝中滚出沾满泥土的玉圭,圭身裂纹逐渐拼合成一个“周”字。姜子牙的叹息在身后响起:“玄鸟非吉兆,实为殷商巫蛊之术。此玉圭需沉于雒水,万不可……”
时空转换的眩晕感骤然袭来,沈青梧跌坐回现代修复室的地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片玉圭残片,与鼎内楚简记载的细节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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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砚川的惊呼从隔壁传来。他正在扫描被盗青铜鼎的CT影像,鼎腹夹层中赫然显出一具蜷缩的尸骨。骨质分析显示死者为25岁左右女性,颈椎处有绳勒痕迹,右手紧握的玉刀上刻着商代金文:“妇好赐”。
“这是人祭!”林羽对比着甲骨文拓片,“商周时期确有将铸器工匠殉葬的传统,但鼎腹空间根本无法容纳活人——除非尸体在铸造时就被封入。”
沈青梧用内窥镜探入鼎耳孔洞,镜头突然捕捉到一行微雕铭文。放大后的影像让众人屏息:那是用失蜡法铸造的西周文字与现代化学公式的混合体,记载着某种青铜防锈工艺的分子式。
“西周工匠不可能掌握这种技术。”周砚川调出全球青铜器数据库,“除非……”
修复室的门被猛然推开。程拙佝偻着身子站在阴影中,手中提着的工具箱滴落黑水:“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树干里也发现过类似铭文。1953年考古队用石膏封存了那截树干,现在封存层开始龟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