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一边觉得法制社会不会有人随便杀人,一边又肆无忌惮地践踏法律。”
袁若晗一气儿说了好多,举了举面前空了的纸杯。
郑倩一个眼神过去,陆文生默不作声地起来续接了一杯水推到袁若晗面前。
可能是说了很多心里话放松了许多,也可能身体状态渐渐舒坦了些许,袁若晗说话的语调都轻快了些许。
她接过纸杯习惯性地道谢,声音甜度也就第一次见到时的一半吧。
陆文生恍惚间想起来第一次上门问询时这姑娘的憔悴样,有些变扭又带难受地坐了回去。
郑倩继续问道:“袁小姐,你据你所述,你讲乌/头/碱直接倒入教学楼五楼,即黄潜办公室独层的南面饮水机——你就不怕有学生上楼接水,误喝了这个饮水机的水中毒死亡吗?”
袁若晗摇了摇头,轻声说:“不担心的,郑警官。这些孩子是不会上楼的,那是‘老师’的地盘。隐约知道些什么的机警孩子不会上去。其余还在‘黄老师’表象中的孩子都很‘乖’。他们是不会去打扰老师的,也没人告诉这些残障孩子,遇到问题可以去‘打扰老师’。
“对他们来说,有地方给他们上学已经是非常幸运的事情了,怎么还敢麻烦别人呢?”
“但是,据我所知,”郑倩意有所指,“第一个发现黄潜尸体的就是一名上楼的学生。”
“同样据我所知,郑警官,”袁若晗扯了扯嘴角,“那个学生是‘被’黄潜叫上楼的,原本结果会如何我们都清楚。”
“那你就不担心学生也‘被迫’喝下水吗?”
袁若晗闻言顿了顿,随即说道:“概率很小,黄潜活不到那个时候……其实我是有这个顾虑的,但是我又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陆文生还没来得及为可能“误伤”的无辜学生怒目圆睁,心里就隐约闪过不对劲。
袁若晗继续说:“我原来的打算不是用在水里的,是用在茶叶。黄潜爱喝‘梅苑’的茶叶,每半个月就让人送去陈庄一趟,他又不让人进他办公室,所以每回都放在保安室——我见过好几回。”
“我先前斥巨资买了袋‘梅苑’——话说他们资产阶级真腐败,这茶叶也太贵了——用乌/头/碱都浸泡过了晒干,想着找机会换。不过这很难,保安室还是监控对准的,而且就算成功了,离被查到也就不远了。”
话音刚落,郑倩就紧接着问:“听你这么说,机会很难得,又是什么需求让你在11号之后连续两日,连杀两个人。”
袁若晗这回回复也不打顿:“因为时间。”
“12月5日董灵敏死后,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尸体会被发现,但我确定就算被发现了,一时半会我身上也查不到什么,只会被排除犯罪嫌疑。”
“但是我担心他们被杀的原因,他们必须死的理由会被掩埋,被悄无声息地处理,所以我需要这个案件有热度,他们死亡的时间要紧凑,要一件推一件的蔓延递增。”
“所以我在11号得知董灵敏的尸体被发现,我就知道这件事情的种子已经埋下,和他同为地基的林创和黄潜要紧跟他的步伐,和他用一种方法死才行。所以接连两天,12号杀林创,13号杀黄潜。”
“林创得死在黄潜前面,因为当时董灵敏的死还没有传开,知道的人较少。林创的恶行却已经被很多人知晓。就算林创死了,更多的猜测也是那些被他‘欺负’的女孩子们的反击,让黄潜的防备不会升得太高。”
“反之,黄潜作为一个从事公益事业的富二代,无冤无仇,先死的话,容易引起共犯的注意,林创就不好杀了。”
“那么,”陆文生质疑道,“林创的死确定是你动的手吗?12月4日晚上,你本人可是有确切的不在场证明的。当晚‘倚情’酒吧,我们都见过的。而且林创是三个人中唯一一个死后有被割去性/器官这个流程的……你确定吗?”
就好像快节奏被打断,出乎意料的,这次袁若晗沉默的格外长久。
“不是。”袁若晗最后垂眸低声说道,“林创不是我本人去杀的。”
“他是武实动的手。”
郑倩和陆文生对视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