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若晗死了。
她死在了共同历D031年傍晚十八点三十五分的看守所里,甚至没来的及看一抹新年的阳光。
消息不知怎么的,在当天晚上就被传了出来,直接引爆了热搜,即便到了新一年的凌晨,讨论度依然居高不下,各种阴谋论频出。
省公安厅紧急介入,甫一探查就发现了霞山分局触目惊心的腐败痕迹,加上诸多刑讯逼供和诱供记录——舟杭市局和霞山分局压根没报上武实的名号!
而袁若晗正是吃了被警局内部异心人员投放了含大量亚麻籽成分的食物,严重过敏,急性休克致死。
简直明目张胆,无法无天!
俩一掰扯,直接惊动了本国中央的公安部,甚至连联盟的公安院都对“12.5乌/头/碱连环杀人案”有所耳闻。
共同纪D历最轰轰烈烈的反腐败行动就此开始。
“武实参与”的确切名头一出,再次叠高了前一天法庭上的种种言辞热度,越来越多人看到了被告席上那坚/挺的,决绝的理想主义者。
袁若晗,这位被判了有期徒刑25年但可想而知有很多减刑机会,最后却死在新年前一天的受害者。她的名字被人们广泛提起,在新思想觉醒的当下,推动着真理的发展,已然被刻在了里程碑上。
她曾在法庭上的陈情,注定不会简单盖过去。
***
冯情将一束宫灯百合放在墓碑前,碎碎念道:“这花好看吧,我就记着你喜欢这个……一定得多看看啊,不枉我大冬天跑了那么多家花店找百合。”
她摸了摸质地坚硬的花岗岩,只摸到了满手的凉。她的眼泪刹时迸发出来,一时止不住,只得连忙收手胡乱抹脸。
陈巧也蹲在冯情旁边安慰她:“可别哭花脸了,你说的要全妆做在场最靓的人给若晗看的……再这么哭待会她又得笑你说‘这么漂亮的小妞哭得我心疼’了。”
冯情抽泣着:“她有本事倒是说啊。”她索性将哭转为笑着哭。
陈巧话虽这么说,但她自个也才刚刚止住泪,眼睛哭肿得都看不见眼。
胡赛婷拎着一杯百香果味的果茶在墓前并排蹲下,果茶里面半杯都是大波霸小珍珠,零下四度的天点的竟然还是少冰。
她拿着果茶和墓碑磕了磕:“喝不到你就闻个味儿吧,待会我给你解决了,放心不会留下垃圾在这的。”
身后的何蕊听得都有些沉默了,心说这不得是你自个儿想喝吧。
她也挪了挪自己挤到墓碑前蹲着。
但碑前的空地笼统就那么大,陈巧只好起来往后站。
袁若晗家在潮浙省南部,那边多是丘陵。良州市的家家户户也多是将祖坟建在山上,一眼望去是连绵起伏的坟头。
但是这种“家族坟”是只有男丁及其配偶能“住”进去的,女儿家向来是外嫁,以后葬在夫家的。
要是做女儿的没出嫁就去世了——这个在他们家不曾有过,也就没有先例可循。
袁若晗显然是没嫁人的,她这辈子的想法中没有过结婚的打算。
是的,她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
陈巧看着眼前冷硬的碑石,心中的堵塞已经十数天散不去,她还是没忍住小声说:“……原来说好不是这样的……”
墓碑前排排蹲的三人齐刷刷回头,均带着眼泪。
冯情带着哽咽:“就是……明明说好的……”
何蕊插/入急促地打断:“但是她怎么舍得让你们一起冒险。”
“从来这样,她觉得一个人能完成的事就会让它最大效益化,不会拖旁人下水……”
“什么叫‘拖’我们下水?”胡赛婷脸埋在掌心痛哭,“这本来就是我们的事儿啊……”
寒风吹过碑林,拂过脸上的泪水,皆是刺骨的寒意。
王延晴站在胡赛婷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说道:“但是若晗的愿景成真了,不是吗?”
她从公文包里掏出几张打印的A4纸还有印着人群的照片:“这个月新出的律文我都打印出来了,还有这批次群众的宣讲游行……你们谁想动手烧过去给她看看。”
排排蹲的几个人争相站了起来,皆是蹲麻了一个趔趄。
王延晴双拳难敌四人,左右难支,思考了零点二秒去扶谁这个问题后,果断选择趁她们站起来的间隙蹲到墓前。
冯情:……
陈巧:……?
胡赛婷:?……
何蕊:!……。
王延晴自顾自说道:“……舟杭市的公法检人员大改啦!薅下去了好些尸位素餐的……霞山区那个李孝祥和徐副局也一并下去了郑姐当上了本来就是她的队长位置……我早就看那姓李的不爽了……我和你说哦,这个月初改了婚姻法的离婚条例,还把去年年初刚颁布的结婚条例撤销了——就是那个草案期间全网否决最后还是睁眼瞎颁布的那个新婚姻法……”
“武实还是没投案,但他发了一段自首视频在网上后就销声匿迹了……我想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说不准你俩早碰上头听我们在这嘀咕了……”
“若晗的家长今天也没来吗?”陈巧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冷不丁打断王延晴的倾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