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离见此在原地怔住,手却越握越紧。在某些情绪即将爆发的时候,言离将手里的药瓶恶狠狠砸到他怀里,转过身背对着他,故作嘲讽道:“自己涂涂吧,如果你不想让狄族的那群知道,他们要的,不过是个朕玩过的……”而后迈步离开,直到房门关上,言离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卫远低着头,明明神色平静,泪却一个劲地往下掉。他拾起怀里的药,木木地走到镜前,提线木偶似的一点点涂到身上,像一个被缝缝补补的布娃娃。
“卫尚书。”屋外传来喊声。
“进。”
两个喜娘带了一行捧着东西的小丫鬟进来,并不敢走的太近,乌泱泱地跪了一地,“卫尚书,皇上命奴婢们给您梳妆……”
卫远并不为难他们,招了招手,任她们收拾。
这两个喜娘是宫里的老人了,手艺是不必说的,只是她们犹豫着,并不敢动手。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卫远安抚她们,“都是奉命做事,何必互相为难。”
两个喜娘再不情愿也难抵皇命难为,没一会的功夫便把人收拾出来了。
卫远本就生的温润俊朗,胭脂粉黛遮去了他的苍白颓丧,女子的妆容在他脸上却不显得违和或是女气,反而看起来眉目含情,犹如皎月。
待到一层层繁冗的嫁衣配饰装戴整齐,卫远立在中央,丫头们站在周围,一个个都低垂着头。耀目的红色也遮不住屋里哀戚的氛围,甚至有两个小丫头在偷偷地抹眼泪。
“这是怎么了。”卫远轻轻的笑着,想打破这样的氛围,“难道我就丑成这个样子。”
此言一出,屋里的人们却又更觉得心痛,呜呜咽咽的都缀泣起来。
“卫大人,奴婢们知道您的苦楚……”一位喜娘说到一半,却又说不出话,泪缓缓落下。
“大人,您是位好官……”一位丫头拿绢子擦拭着眼角,说着又背过身去,肩膀一耸一耸。
还有位丫头哭地厉害,躲在角落里,拿手绢蒙住了脸。
“奴婢们有罪!”她们哭着,一个个地又都跪下了。
卫远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实在酸涩,寻常人尚且如此,他却……强忍下泪,他轻声安慰着她们:“都快起来吧,不怪你们,不怪你们……”
宫里已经派了人来催,因着按和亲的仪式来,卫远又是朝官,所以需在朝堂之上拜别君主,而宫里已经在等了。
卫远身边本来也没有多少伺候的人,这一去更是谁都不能带,身旁只跟了奉命陪同的几个丫鬟。
他孤身一人走进朝堂,碍着服饰不便,只能缓缓前进。
朝堂之上,他端坐在龙椅上,目光被卫远牢牢吸引。言离仿佛在梦里见过这一幕,又有些许,梦里卫远一袭红衣缓缓走进朝堂,朝堂里除了他们俩外再无一人。他就站在堂上,用目光迎着他,看他走近,直到并肩站在自己身侧。他们叩拜苍天,叩拜高堂,叩拜彼此,进行隐秘而又盛大的仪式,把彼此镌刻进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