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纾意默默地聆听着旋律,伴随着音符飘过耳际,目光悄然落在白晚星姣好的侧颜。
她不由自主飘远的思绪,情不自禁地发散着——如果这一刻照亮房间的不是没有温度的灯光,如果这一双仿佛含情脉脉般的眼眸,以及专注地弹奏时,微微翕动的羽睫此刻沐浴在倾泻的月光下,那将会是怎样一副光景?
陆纾意不费吹灰之力便浮现了画面,那定然是足以烙印在心底的惊鸿一瞥,是能够使人过目难忘、流连忘返的绝景。
白晚星亭亭玉立的身姿,端正地坐在钢琴前,宛如教科书般的演奏。
陆纾意不知不觉迷失在眼前的沉鱼落雁之姿,不可否认从刚才开始就在一遍遍地走神。
对方从未在镜头前展现过这些本领,似是刻意和执拗地将工作与生活区分开,
白晚星专注而认真地弹奏着乐章,眼下那些被她划得清清楚楚的界限逐渐模糊,陆纾意有那么一瞬间恍然觉得,光是依靠在荧幕中对她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想要更多地了解她吗?陆纾意在心底反复地询问自己。
耳边轻轻飘过的音符逐渐进入了尾声,仿佛摄人心魄的旋律在勾引着她前进,迫使陆纾意当下做出抉择。
曲终落幕,白晚星的手指从黑白琴键上撤离,而后微微侧过身,目光中暗藏期待,似是在等着谁的夸奖。
屋子里只有两个人,显而易见的等待。
“很好听。”陆纾意开口道。
与初次作为听众时别无二致的感想言论,毫无新意,说了跟没说一样。
陆纾意自己也觉着有些乏味煞风景,果不其然对上了白晚星有点指责意味的眼神,似乎在无声地责怪她过了这么久仍然没有进步。
“陆老师,给你个机会,重新组织下语言。”白晚星轻叹一声,好心地宽赦,给予了她再说一次的机会。
“呃,”陆纾意顿了顿,感到脑袋里捋不清的思绪,就好像在工作时遇到了瓶颈期,思考了半天却整理不出一句话,
“我很喜欢听,就像是……听了一场钢琴独奏会。”
不能让人等太久,陆纾意索性换了个说法。
白晚星显然不甚满意,说道,“没有人会在独奏会上弹这样的曲子。”
陆纾意没办法,只得缓和对方突如其来的小情绪,“别不高兴,谢谢你今天弹给我听。”
“就只是喜欢听?”白晚星回到刚刚的问题,重新面对她,一动不动地四目相对。
陆纾意被拷问得局促,抿了抿唇说道,“晚星,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也感激你不顾前阵子那些非议、还是坚持了舞台剧的安排,这些我都清楚,只是没找到合适的时机当面和你说——”
白晚星摇摇头,开口打断她,“你该懂得,我做这些从来不是希望你和我当面道谢……”
“陆老师是真的不知道不清楚、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听到反问,陆纾意止住了话头。
白晚星抬起手,指尖勾出藏在领口下的红绳,缓缓牵起一枚玲珑剔透的玉石吊坠。
陆纾意看着她的手绕过颈后,不多会儿解开了自己颈上的吊坠。
两个人的钢琴凳貌似有些拥挤,陆纾意退无可退。
白晚星不由分说地靠近,对她的意见不闻不问,仔细地将吊坠为陆纾意戴在胸前。
吊坠仍有一丝温暖,一目了然的昂贵,蕴含的情谊更深更重。
亲密无间的距离,独属于女人的清香包裹着,
白晚星一字一句地诉说,陆纾意分明听出她有几分幽怨的话音,“可是我很清楚,你身上总是有其他女人的香水味。”
“……没有,你误会我了。”
随着眼前的人越来越逼近,陆纾意的心中立即警铃大作!不由得咬紧了嘴唇,时刻提醒自己绷紧理智!
还好白晚星在系好了红绳之后,往后捎了捎,逼仄的空间得以留存一线生机。
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眸仍在以揣度的目光审视着……
白晚星安静地欣赏了片刻,说道,“你戴着它很好看……”
“我还记得陆老师第一次站在领奖台前的样子,那时场上的灯光太耀眼,我总觉得欠缺一点什么,在那之后,我偶然在店里看到这件吊坠,便一直觉得它很适合你。”白晚星温柔的嗓音细声细气地说。
此前白晚星一直将它捂在怀里,现在隔着薄薄的衣衫,陆纾意无比清晰地感受到在心口传递的热度。
陆纾意的掌心覆盖上这份温暖,不禁有所动容。
白晚星似乎懊悔,沉吟着说,“我应该早点来,更早一些把这条吊坠交给你……”
陆纾意开口道,“晚星,我不能收下你这个礼物,太贵重了。”
静谧的房间里,某人回避的态度刺痛了不安定的心弦,白晚星倏然出手握住陆纾意的手,打断了她所有的犹豫和迟疑……
“陆老师可以收下裴总的丝巾,为什么不能接受我的?”白晚星轻声责问。
“那时候……跟现在的情况不一样……”
白晚星闻言,略微颤抖的语气,湿漉漉的羽睫沾染晶莹的泪。陆纾意察觉她的动作,猛然呼吸一滞,倏忽瞪圆了眼睛!
“陆纾意,你不想要更多地了解我么?”
白晚星伏在她的耳畔吐气如兰,温柔的语气轻轻发颤,每次停顿重重地坠落心间,陆纾意忽然感到焦头烂额、难以把持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