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濑今天的确也来看了比赛,不过白鸟既然说过不再联系的话,现在自然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她倒也不至于做借伞给别人、自己淋雨的蠢事,她就是忽然困了,想要睡觉,便就地一窝,靠着休息室的柜子,在隐蔽的地方缩着睡了一觉。
她和诚凛说自己和黄濑走了,也早拉黑了黄濑的所有联系方式,因此手机始终安安静静,直到她被晚间的降温冻醒,手机屏幕的微光显示,已经九点多了。
夜晚空无一人的体育馆,大门早锁上了,她翻墙出去的,动作轻轻巧巧,完全没有惊动安保。
外面雨已经完全停了,地还是湿的,空气里一股潮气。她踩着积水映出的月光去坐电车。深夜独自坐电车的漂亮女孩子总是惹人注意,她才站了一会儿就有群看起来年龄不超过二十的男孩过来骚扰。
白鸟依然困倦,提不起精神应付,只当自己听不到,好在随后另一个方向就出来个黑发脏辫少年,好像很威风似的,直接把那群男孩子吓跑了。
车来了,白鸟被他揽着上车,侧首看见少年耳畔的两个耳钉和熟悉的侧脸。是灰崎。
一整节车厢除了他俩就只有对角线方向的一个社会人。空位子很多,但两人都没坐下,靠着车壁站着。
灰崎上下打量了白鸟,笑了:“瞧瞧我们白鸟小姐这副丧家之犬的样子。听说了,赤司不要你以后大辉也不要你了啊。上次大辉来找我给你算账的时候还一副喜欢到不行的样子,这么快他就腻了?”
白鸟低下头,又打了个哈欠。
灰崎弯腰,把脸凑到她面前:“这么困啊。”
白鸟把头转向一边。
灰崎也不恼:“看我刚才救了你的份上,你来跟我,怎么样?你转学离开以后我还遗憾了很久呢,毕竟是赤司的未婚妻,太让人好奇了。”
白鸟扯了扯嘴角。灰崎现在话说得倒是好听,好像完全忘记当时被转变的赤司逼迫到跌坐在地上的狼狈了。
她轻声念了两个人的名字:“石田英辉,望月和宏。”
福田综合篮球队的主力,就在刚才那群人之中,他们和灰崎不可能不认识。
灰崎僵硬了一瞬,很快又笑了,舔了舔嘴唇:“这么快就被识破了。”
“泡妞的时候这招总是好使,刚被惊吓过的女孩子随便哄一哄就能感激涕零地跟我回家,今天撞见白鸟小姐也算是意外之喜啦。”
吵死了,白鸟懒得听他放屁。
灰崎见她一直不理自己,声音也渐渐放冷:“今天凉太去找你了吧,我看见了。”
黄濑的确来找过白鸟,是想要软磨硬泡让她收回不再联系的话,但白鸟态度很坚决,又总是躲着他,最后黄濑还是走了。
“离他远一点吧,不然——说真的,凉太的东西,我可是真的想要碰一下。”
灰崎之后没再为难白鸟,很快就下车了。灰崎祥吾和他在福田的朋友们臭名昭著,大概因为算是老同学才放白鸟一马,换做其她女孩儿恐怕没这么幸运。白鸟一直握在手心的小刀也没派上用场。
白鸟回家以后先去火神家关注了他的脚伤。他家里灯都关了,但人还没睡,比赛又输了一场,他睡不着。
白鸟检查后道:“和泉真馆的比赛,可以打全场了。”
“嗯,多谢。”
两个人都没有多聊的心思,白鸟便收拾东西离开,停在门口,手放在灯的开光上:“tiger。”
“嗯,怎么了。”
“……没什么,你注意休息。”
她按下开关,房间又重归黑暗。
她本来是想说,她好像又出了点问题,最近又开始困倦得不正常。从和桐皇的比赛开始,不,从青峰那天晚上离开后开始。好像又回到从帝光转学的时候,白天光是站着也会被睡意席卷,如果不努力振作清醒,简直随时都要倒下去。然而到了晚上,躺在床上,却又怎么都睡不着了。
过去确实是火神陪她度过了那段时光,但现在火神自己的状态也不对,还是不要让他再操心别的事情了。
比赛接连失利,说出“团队合作无法战胜敌人”这种话后,火神近日越发寡言,整个人都散发着难以接近和搭话的气场,甚至让白鸟在他身上看到了一点青峰的影子,冷峻而暴戾。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她难以抑制地回想和海常友谊赛结束后,黄濑说过的话。他说现在的火神和曾经的青峰很像,暗指有朝一日火神有可能也会成为现在的青峰,做抛下影子的光。
白鸟感到了无法阻挡的、称之为命运的东西。或许是那种她永远无法切身感受的,只有奇迹的世代和火神这种拥有天赋的人,注定的命运。
火神会走上青峰的老路,那诚凛,会不会变成曾经的帝光呢。